十八、

井然很平静地听完了章远的回忆,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好了好一会儿,他忽然问道:“我和林风……是不是哪里有些像?”

“是……手很像,眼睛有些像,声音也……”章远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底气。

过了这么多年,林风的样貌早已不再清晰,他更多地只是一种意象,承载了章远此生对爱情最美好的向往。起初他确实认为井然和林风很像,可是相处得越久,章远反而没有最初那么笃定。或许在他心里井然也只是一个意象,是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林风长大后的模样。

想到这里,章远多少有点儿心虚,低着头偷偷拿眼角去瞥井然。

井然脸上看不到半点不悦,微笑着伸出一只手,从章远的腹部一点点往上摸,最后落在他胸口。

“你忘不了他。”这是一个陈述句,井然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也好,我不需要你忘记他,只是你得看清楚,以后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章远以手掩面,吸着鼻子闷闷地吐槽:“你怎么……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我有必要为这个吃醋吗?”井然说,“实不相瞒,以前我有过不止一个sub,你会不会吃醋?”

章远愣住了。他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他觉得自己没立场要求井然对他忠贞,更加没有自信去积极引导这份可能会开花结果的感情。他被动惯了,已经丧失了主动追寻幸福的能力。… Read the rest

十六、

林风是谁?

章远觉得,他没办法用简单的一句话来概括这个名字对他的意义。

他的初恋在十六岁,对象是同班同学林风。

林风这个人,用当年比较时髦的话来说,很酷,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每天都摆着一张仿佛全世界欠他钱的棺材板脸。他是学校民乐队里打大堂鼓的,技术相当厉害,日常爱好就是和城市里的小青年在大街小巷比鼓。这样的学生,学习成绩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果然在高一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当中,林风有两门功课没达标,老师说如果他想继续在民乐队排练,就一定要把成绩搞上去,否则将勒令他停止排练。

章远当年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考入这所高中,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班主任就把帮林风补习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

老实说那时候章远不太看得上林风,就像每个优等生都不明白差生到底是怎么想的。林风自然也不会给章远什么好脸色,对他的话基本采取充耳不闻的态度,耳机就没离开过他的耳朵,把章远气得摔了他的作业本。

总之前几次的补习并不愉快,几乎都是在两个人对对方的冷嘲热讽中不欢而散。

转机发生在一天夜里,那天章远爸爸恰好不在家,妈妈来例假疼得死去活来,章远为了给妈妈买止疼药跑了好几条街。好不容易找到通宵营业的药店买到了药,却在回家的路上和林风撞了个正着。

他们两家住得不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林风明显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脸色十分阴郁,就像一只把浑身的硬刺都竖起来的小刺猬。章远对他印象不好,原本可以不管他,但是他却看到了林风脸上的泪痕。… Read the rest

十三、

天气已经很冷了,但井然家里的中央空调很给力,屋子里温暖如春。

章远全身未着寸缕,四肢着地,脖子上戴着项圈。井然刚牵着他在房间里溜达了几圈,爬得慢了点儿还被打了几下屁股。章远隐隐觉得今天的井然有哪里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在哪儿他也说不上来,就好像有话想对他说却总是欲言又止。

这几天章远没睡好,黑眼圈很严重,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懂得用化妆品遮瑕,只希望这不会影响井然的兴致。

几圈溜达下来,章远的手脚都有些酸。井然很明显也不想太折腾他,没有换什么新鲜花样,只是拿出束缚道具把他绑了起来。双手被手铐铐在身前,眼睛蒙上了眼罩,嘴里被塞了一个口球。章远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手也不能乱动。

井然靠着床坐在地毯上,扶着章远的脑袋枕上他的大腿。今天他的穿着很居家,衣服和裤子都是纯棉的,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软乎乎。章远被他圈进怀里,紧贴着他柔软的衣裤,感觉很舒适。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玩具公仔,不会说话也不能动。”井然说。

原来是要放置他,但这手法也太温柔了。章远正想着,忽然听到从书架的方向传来了古典音乐的声音,曲调柔和舒缓,非常悦耳。紧接着他又听到了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应该是井然拿了一本书在翻看。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地下小雨,衬得房间里播放的古典音乐越发动听。这气氛实在营造得很好,安宁祥和,很容易勾起人的睡意。

章远听着井然平缓的呼吸声,好像所有的烦心事都离他远去,焦虑的情绪和累积的压力渐渐变得微不足道,所有的疲惫适时地一拥而上,让他不知不觉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Read the rest

九、

安心休养了一天之后,章远决定回去上班。

其实医生给他开了三天份的药,但他说什么也不肯再在那家医院里挂,理由是离家太远,要挂也是拿药回他家那边的社区医院里挂。这一次井然倒没有十分坚持,叮嘱了几句就把他送回了家。

也是从那天开始,井然每天中午都会叫外卖给他送养胃的粥,还必须让他开着视频,盯着他吃完才肯罢休。章远忙起来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饥一顿饱一顿都是家常便饭,他也觉得井然有点烦,但他不是不知好歹,俗话说伸手不打送礼人,粥都送到他面前了,除了乖乖吃完,还能怎么样呢?

没日没夜地又忙碌了半个多月,在章远和公司同事的共同努力下,工程总算是完工了。这段时间大家加班加点都很辛苦,正好又赶上了周末,章远决定给所有人再多放假一天,凑个三天小长假,大家都好好休养生息。

这段时间里井然和他的联系比过去频繁了一些,除了日常问候,还增加了一项监督他喝养胃粥,此外井然隔三差五也会发信息询问他的病情。

章远一向很尊重别人的好意,更何况井然对他真的很不错。有时他也会想,除了那一层隐秘的关系,或许井然和他算得上是朋友。

周末晚上下班后,他照例和井然道了晚安,并且告知对方接下来有三天休息,然后放下手机就倒头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看到手机里有两条井然发过来的信息。

“晚安,宝贝,你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了。”

“早安,宝贝,如果明天你没有别的安排,是否可以到我这里来?”… Read the rest

五、

热腾腾的水蒸气升腾而起,模糊了章远的视线。他屈膝坐在浴缸里,热水刚刚好在他腰部的位置。水里加了一些泡泡浴盐,大量的泡沫包裹住了他的身体,就像埋在细腻的棉花堆里。

井然好整以暇地坐在浴缸边缘,依旧是一身休闲的打扮,赤裸的双脚踩在深色的防滑地砖上,如同白玉雕琢的一般。

章远打开剃刀看了看,比他日常用来刮胡子的剃须刀稍微大一些,刀刃闪烁着森森寒意,一看就很锋利。他踌躇了片刻,问道:“眉毛……眉毛也要剃吗?”

井然愣了一下,随后笑出了声。

“不,不用。抱歉,是我的表达不够严谨,眉毛和胡子都不用,只剃脖子以下的部分就可以了。”他笑了笑,又补充道,“你真可爱。”

这应该算是一句夸奖,章远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烧。

作为一个平时并不特别注重外表的男性,除了刮胡子之外,这还是章远第一次给自己的身体剃毛。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决定从最简单的部分开始,先剃除手臂上的汗毛。

浴缸里的泡沫已经足够多,其实并不需要剃须泡沫的辅助。他小心翼翼地拿着剃刀,一点一点顺着手臂的线条转动刀锋,这部分的毛发本就不多,只几分钟就剃完了。章远把剃刀放进洗澡水里涮了一下,抬起胳膊研究自己的腋窝。

章远的动作并不快,但井然全程都只是安静地看着,既不催促,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平静如水,很难看出情绪。… Read the rest

一、

章远第一眼看到井然的手,就感觉到一阵喉咙发紧。

新的美术馆即将落成,井然是建筑设计师,而章远的团队被邀请来搭建智能管理系统。双方人马在会议室就坐,他俩正好坐了一个对脸儿。

井然的双手都放在会议桌上,右手拿着一支笔,根据会议内容偶尔在纸上记点儿什么。

那双手非常白皙,几乎要和袖口露出的衬衫颜色融为一体。手指虽然很长但却不算纤细,指腹圆圆肉肉的,看着倒有几分可爱。指甲修剪得很短,洁净平整,是浅淡的粉红色。

这双手,和他记忆中的那一双简直像极了。

井然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大热的天还系着领带,衬衫纽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他的头发比较长,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但梳理得很整齐,看着完全不显凌乱。他就这么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神情严肃认真,浑身上下散发着禁欲的诱惑。

会议结束时,双方团队握手道别。章远存了一分私心,握住井然的手掌后轻轻捏了一下。这个动作稍显突兀,井然似乎有些困惑,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身高比章远要矮上两三公分,看这一眼是自下而上的角度。他的眼睛很美,大而明亮,眼尾有些下垂,微笑起来看人时显得含情脉脉,但这会儿他却没有笑。许是觉得章远的举动冒犯到了他,眼神甚至有些冷,带着一点儿无形的压迫感。

章远瞬间腿都快软了。这个眼神很有攻击性,和井然温和优雅的形象大相径庭,倒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Read the 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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