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一座小山坡,前面就是李副山长的袇房。裴文德被小道童唤来,说是李副山长要见他,可他走到门口,却分明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裴文德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暗想既然师父要见他,怎地却又在会客?正想着,忽然听到房里传来李副山长的声音:“不行。”语气相当严厉,听得裴文德越发疑窦丛生。

他这师父虽生性严肃不苟言笑,但修养却是极好,便是日常教导弟子时也极少疾言厉色,今日来的不知是什么人,居然能让他如此不快。裴文德心下好奇,又见房门半掩并未关实,便悄悄探头往门缝里张望。

李副山长盘膝坐在蒲团上,面色晦暗不明。他对面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中等身材,面相憨厚,一张脸庞黑中透红,带着饱经风霜的粗糙,他好像有些局促,双手一直在衣摆上抹来抹去,若不是穿了一身道褂,裴文德几乎要以为他只是山下普通的农夫。

“你不能去。”李副山长肃然道,“如今玄天剑祖已殁,你是他唯一的弟子,倘若再有闪失,北辰一脉岂不是就此断绝?”

那青年一张脸涨得通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道:“可是,此事终究因吾师而起……”

“那也不行。”李副山长一挥拂尘打断了他的话,又道,“你也不用太过忧心,我已派人去那地方查看过了,短期之内不会造成太大损害。再说那地方远在缅甸,便是出了事,受害的也不是我大明百姓。”

他这样说便是再无转圜余地,那青年嗫喏许久,终是叹了口气,神情恹恹地退了出去。

直到他走得远了,裴文德才叩门而入,问道:“师父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李副山长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方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被师父戳破他在门外偷听,裴文德顿觉有些尴尬,面色红了一片,只得老老实实回答:“听到了。”… Read the rest

裴文德自广西“天渊”回转龙虎山,转眼已三月有余。

当日他虽想将所见所得尽快报于师父李副山长知晓,奈何东西方修道人大战未休,李副山长抽不开身。于是朱寿便与他商议,将此行见闻写作文书,交于当地镇抚司。这镇抚司虽属朝廷机构,但内中人员多为龙虎山委派,日常除探查与处理各地异象之外,也负责与龙虎山联络。

随后一行人自那坡县回到邕州,自邕州一路北上,待到得湘西怀化时,裴文德自往西去龙虎山,朱寿则继续北上回返京城。

由于裴文德在“天渊”中以傩戏借助外力窥破天机,心神耗损,只得在山上静养。听同门师兄转述,当日他们传回的讯息证实,那里确实藏有一具毫无意识的域外魔神神躯。此物至关重要,万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而在黔西南进行的东西方修道人大战,也渐渐有了结果。欧罗巴诸国精锐迭出,初时双方互有损伤,但大明之外的诸多神佛宗师或因旧日之恨或因妒恨大明国势之雄,更有那觊觎神躯者纷纷加入欧罗巴诸国一方,东方修士高人接连败亡,一时如泰山将倾,最终还是一位在龙虎山潜修的派外宗师力挽狂澜。此宗师人称“玄天剑祖”,他不惜自身修为、性命乃至神魂,以身合剑,斩出惊天一击,杀得诸多欧罗巴阵营的神佛宗师坠落身死灯灭,方才让一场大战落下帷幕,也使大明一方不仅赢得此局,更是打散了西方诸神窥伺大明的野心。如此一来,大明也能得到至少十几年的安生。

裴文德本以为又能转回山中,过着不知冬夏的修行人生活,却不想才不到半年,师父便又将他从后山修道之地唤来座前,要打发他下山去。

原来,龙虎山自得了那魔神之躯,发觉此物并非一般意义上的躯壳,而是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某种意识凝聚之物,是能够架通虚实、真假的桥梁,妙用非凡。只是等闲也无法驱动,更是不好保存,如今龙虎山多位高真不得不耗费心力以法阵维持。师父李副山长算定裴文德合该与此事有缘,便让他随着朱寿前往一处仙人遗府碰一碰机缘,若得了仙人遗留的宝剑,便能以此为基,以魔神躯壳为核,打造一件镇世宝兵。到那时候不仅是一桩大造化,也是裴文德功行圆满,可以论功行赏再进一步的契机。

却说那位仙人不是别个,正是净明道祖师许逊。这位许仙人生于东吴赤乌二年,自幼研习道法,修炼有成,后举孝廉出仕做了官,但他不慕名利,没几年便辞官归隐,定居在江西南昌西山。恰逢鄱阳湖蛟龙为害,水患连年,许逊亲率弟子斩蛟除害,造福百姓,立下大功德,并于一百三十六岁时飞升成仙。

相传许逊遗府正在南昌西郊的西山,其斩杀蛟龙的宝剑也藏在此地。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修道人觊觎那把宝剑,不远千山万水前往西山探访,然而去的人多如过江之鲫,真正寻得许逊遗府之人却寥寥无几。有人说那里只是一片幻境,内中奥妙无穷,无法破解机关,也有人说只要心怀善意入得仙人遗府,多少也能得到些好处,但若是心存恶念,必然一无所得。

裴文德自然也听说过许逊斩蛟龙的故事,但他却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即便南昌西山当真有许逊遗府,至今千年已过,里面的斩龙宝剑只怕早已被前人取走,哪里还轮得到他一个后来人去寻找呢。… Read the rest

引子

我叫章远,今年17岁。因为多少算是个学霸,所以提前一年高考结束,目前还在放暑假。说起来你们大概不信,我目前在一个山里,山里有个沟,沟里有个猴,而猴在给我讲故事。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因为坑爹的疫情和姗姗来迟的中二期,我特地避开了热门旅游景区,选了个不能说人迹罕至,但也鲜少有外地游客会特地光顾的山区搞毕业旅行。

结果在这儿三天的时间,要么暴晒,要么暴雨,要么暴晒同时暴雨。直到昨天一早,终于赶上一个适合出行的天气,我迫不及待冲出民宿,拥抱自然。

作为一个严谨的理科生,我当然知道山区气候条件复杂,天气多变,也已经做好一有苗头,转身就走的心理准备。然而当我专心观察一棵树下长得欣欣向荣的狗尿苔时,莫名脚下一滑,摔进了一个不算深的沟里。

土地湿软,所以我没受伤。结果就在我努力往上爬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因为连日来的丰沛降水,山体终于不堪重负,滑坡了。

卡在沟里上下两难的我靠着坡度带来的缓冲躲过一劫,而这场滑坡也让我彻底失去了自救的可能性。手机自然是喜闻乐见地没有信号,好在背包里还有些自热火锅矿泉水,手电筒也没有丢。然而即使如此,夜色降临后我还是慌得一批,脑海里给自己拟了好几个类似“准大学生暑假旅游遇山体滑坡身亡”的热搜标题。等到后半夜,我实在顶不住睡了过去,天蒙蒙亮突然惊醒,面前就多了个毛猴。

刚睡醒的我意识不甚清醒,甚至还在感慨我高中室友终于沉迷学习不修边幅,以至于脸上长出三寸护心毛。但对方虽然毛发茂盛却依然眉清目秀的长相让我回到了现实。

我还在沟里,身边是一个金棕色毛发,双眼爆皮,安静的毛猴。

毛猴见我醒了,露出来个腼腆的笑容,还塞给我两个苹果。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猴反向投喂,不怎么敢动,有点儿孩怕。… Read the 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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