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七十二峰,三十六岩,日月轮转,气象万千,朱一龙尚且记得自己年幼时初次上山,在巍巍松风中第一次隐隐领悟到何为天地浩渺。然而如今面对这亘古不变的壮丽景致,朱一龙却深感虽则寰宇广阔,倘若心不得自由,也不过只是一方逃不脱的囚牢罢了。

距白宇随楚师兄离去已有月余,这些日子朱一龙除了日常功课习武,每天冲虚道长还要特地为他讲一个时辰的经文,试图引他清心宁神,专心修行。这期间,朱一龙几次想要下山,却都被守在前面的同门恭恭敬敬劝了回去,大胡子师侄一脸刚正不阿:”掌门说您这一段时间不能随意出去,小师叔请回吧。“

向来循规蹈矩的朱一龙甚至动起了暗度陈仓的主意,趁着夜半三更从小道下山,结果还没离开武当地界,就被陈师兄拦住了去路。陈伟栋看着自从白宇离开后便一直失魂落魄的小师弟深深叹了口气,不曾会相思,却也知情之一字最是磨人。

“回去吧。我今日听师父提起,明日令尊令堂会上山探望你,别让他们担心。”陈伟栋说完,朱一龙却充耳未闻,咬着牙一言不发,执拗的想要绕过师兄向前走。陈伟栋无法,只得伸手抵住他的肩膀,然而他这位师弟整日里背着重剑来去,有一膀子好力气,如今蒙头蒙脑一门心思向前,陈伟栋竟有些制不住他。

无奈之下,陈师兄轻斥一声:”别胡闹“,暗自运起了几分功力,然而气劲甫一迸出,掌心处便传来一阵刚猛的抵御之力。陈伟栋一时不查,险些被震开,幸好他最擅长以柔克刚之法,脚下后撤半步,化去了劲力。他们二人师出同门,师兄弟之间交手喂招也是常事,陈伟栋自是知道师弟向来勤勉且天资卓越,内力深厚绝不在自己之下,只是性格过于谦和,不爱与人相争,自然也运用不好那些本就是为争高下短长,甚至夺人性命而生出的招式。这种性子自是不适合同人争斗。时间一久,陈伟栋几乎快要忘了朱一龙并非那么容易便能被人拿捏。

”师兄,我想去找他,你就让我走吧。“朱一龙眼圈通红的看着师兄,山风一过,衣袖轻抖,整个人显得狼狈又可怜。陈伟栋吃软不吃硬,但又不可能放他下山,情急之下灵光一闪,张口糊弄:”你现在去找他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摩罗教与人双修是为精进功力,炉鼎越强才越有裨益。你现在不提招式,内力也不过尔尔,即使一时情浓,谁能知道将来他会不会为了练功再另寻他人。“

“小白他不是那种人。”朱一龙下意识地维护白宇。

陈伟栋摇了摇头,叹气道:“好,就算他不介意,你又怎么忍心拖累他呢。倒不如静下心来钻研武艺,待将来闯出了名号再去寻他也不迟啊。”

朱一龙本就对自己不甚自信,如今师兄的话恰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忆起当初白宇想要找天下第一双修的雄心壮志,越想越觉得惶恐,恍惚间被师兄连拉带拽送回了住处。

第二天,朱一龙的父母双双来到武当。此前两人接到冲虚道长传来的消息,得知自家儿子竟与魔教妖人勾结,甘为他人炉鼎,夫妻双双震惊不已。自从八岁正式上山拜师,朱一龙便甚少返回家中,日常与父母之间多是书信往来,算起来上次见面还是在去年重阳。然而自家儿子是个什么样乖巧的性子,二人心中自然清楚,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为何会做下如此离经叛道之事,只好将原因归结于那摩罗教妖人身上,一心盼着儿子早日改邪归正。

后来得知那妖人被人带走,且立誓再不上武当,二人心里才算松了口气。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朱一龙强打精神收拾齐整,然而黯淡的神色无论如何藏不住,看的朱夫人又气急又心疼。她与丈夫都出身名门,当年也是江湖上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只可惜儿女运单薄,这么多年只得了朱一龙这一个独苗。为了孩子成器,小小年纪便送往武当跟随冲虚道长修行,未曾想竟会有此波折。朱夫人拉着儿子的手劝慰了足足两个时辰,直说得自己口干舌燥,听得朱一龙犹如火烤。只觉得一颗心被撕扯成了两瓣,一边是正邪之分,人伦纲常,另一边是白宇的一颦一笑,一往情深。偏偏那看上去沉甸甸的江湖道义却终究抵不过心上人的唇角眉梢的情谊。

父母走后,他枯坐一夜,此后便不知想通了什么关窍,越发用功起来,与师兄们切磋时也不再畏手畏脚,虽然招式上仍然显得生涩,然而恰与一身刚猛内力相称,让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应付。

这一日冲虚道长闲来无事,将几名年纪较小的入室弟子召至身边,要亲自指点他们武艺。其中朱一龙与陈伟栋年龄最为相近,冲虚道长便让他二人以太极推手练习。

太极推手原本讲究的是个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但这些时日以来朱一龙就像个装满了火药的炮仗,随时随地都要暴起伤人,推拉之间发力十分霸道,不出几个回合就震得陈伟栋手掌隐隐发麻。

他心里明白小师弟还在为师父赶走白宇的事情堵着一口气,有心想要劝上一劝,便觑着冲虚道长去指点其他师兄弟的空档,趁着与朱一龙错身的工夫轻声说道:“师弟,你且宽宽心,莫要再意气用事了。”

诸如此类的话这一个月来朱一龙不知听了多少,有师父说的,有他双亲说的,也有其他师兄说的,早已听得麻木了。如今同样的话自往日与自己最为亲厚的陈伟栋口中说出,他也仅仅只是抿了抿嘴角,不置可否。

见他无动于衷,陈伟栋心中不禁有些焦急,又道:“有件事情只怕你还不知,我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一龙仍是面无表情,出招踏步并无任何停滞。

陈伟栋暗自叹息,知道不下猛药恐怕是不行,便一面从容应对他的招式,一面缓缓说道:“前几日三师兄云游归来,说近日江湖中有个传闻,摩罗教主赵云澜正在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青年才俊前往摩罗教总坛参加擂台比武,要为他的幼徒白宇寻一个武艺高强的双修之人。”

这倒也不是他胡诌,日前楚恕之带白宇回到摩罗教总坛,将他这段时日的遭遇一五一十告知教主赵云澜。向来对弟子宠爱有加的赵云澜当场震怒,既怨白宇识人不明,错付一片真心,又恨武当派有眼无珠,无故折辱他的爱徒。随后他大手一挥,号令摩罗教弟子在江湖上发出英雄帖,势要为白宇寻找一位年貌相当,情投意合的高手,助他双修。

此事在武林道上传得沸沸扬扬,正邪两道皆有耳闻。赵云澜说得明白,参加打擂之人只要能赢了摩罗教主座下第一人,并获得白宇青眼,便可与他一道参修摩罗教不传之秘。众人虽不认得白宇是谁,但对赵云澜的手段还是清楚的,能够修习摩罗教不传之秘,对于练武之人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诱惑。因此不仅邪道上的青年高手们纷纷跃跃欲试,就连不少正道的青年弟子也在暗地里蠢蠢欲动。

原本此事与武当派无干,但三师兄觉得到底也算近期江湖上一桩奇闻,因此回山后便报于冲虚道长知道。当日陈伟栋正好随侍在师父左近,碰巧听了个真切。冲虚道长为怕搅扰朱一龙心神,严令三师兄不得说与他听,此时也是陈伟栋关心则乱,竟不顾师父的叮咛说了出来。

在他想来,不管先前白宇与朱一龙怎样山盟海誓,如今既然他要琵琶别抱,纵使朱一龙再伤怀,也只有死心放弃一条路可走。却不料他此言一出,朱一龙登时双目圆睁,同时陈伟栋只觉得一股磅礴巨力自掌上袭来,饶是他已有防备,也被震得气血翻涌,连连向后退了数步,直到一柄拂尘在他背心处托了一下,方才止住脚步。紧接着他喉头一甜,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冲虚道长站在他身后,面如寒霜,直直盯着朱一龙,厉声道:“同门切磋,点到为止,你怎能出手伤人?”

然而朱一龙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目光茫然地看向山门的方向,眼中落下两行热泪。

由于陈伟栋仅受轻伤,又拼命为朱一龙求情,因此冲虚道长并未再责骂他,只让他回房面壁,把那清新宁神的《玉枢经 》再抄上几遍。

这一个多月以来,朱一龙除了练功就是抄经书,狼毫笔都抄坏了好几支,但却丁点儿效果也没有。今日听到陈伟栋说摩罗教摆下擂台要为白宇挑选双修之人,更是让他深思恍惚,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脚底心直撞顶门骨,恨不得立刻赶到摩罗教总坛将人抢回来。先前他不敢轻举妄动,一则是担心自己功夫不济配不上白宇,二则也是循规蹈矩惯了,不敢轻易违背父母和师父。但如今只要一想到白宇即将和他人双宿双飞,他就如坐针毡,一颗心仿佛被放进油锅里煎熬,莫说是抄经书了,就是一刻也不想再在武当山上待下去。

这一宿朱一龙彻夜未眠,他匆匆收拾了行李,避开值夜的道士们一路下了山。他明白这一去必然会众叛亲离,可倘若不去,他必将懊悔终生。

而此时,白宇正躺在武当山脚下的一处客栈里翻来覆去地烙烧饼,自己尚且不知师父竟自作主张要为他定下终身。当日,楚师兄强闯武当将他带走,立下了永不上山的毒誓后便一路快马带着白宇返回了摩罗教,将人直接送到了赵云澜的面前。

看着去时还意气风发不知愁滋味的小徒弟如今成了个被霜打过的茄子,向来护短的赵云澜得知前因后果,将这笔帐雨露均沾地分别记到了真佛宗和武当派的头上。因楚恕之此前已找过武当的麻烦,赵云澜便点了祝红,要她去西北与汪徵桑赞一道去给真佛宗些教训。

“净是些欺男霸女不入流的东西,若何发作全凭你们几个心意。”听了这话,祝红心里便有了成算,临走前她找到白宇,细细问了他在真佛宗的一段经历,听完后冷笑一声:“我说胆子怎么那么大,原来是做英雄去了。可惜你救下来那位没得良心。以后若是让我见了,见一次打一次。”

被武当派上下当作洪水猛兽,白宇心里并不是不委屈,这些日子里胡思乱想,一时觉得龙哥定是被他师父关了起来,身不由己,一时又觉得莫不是朱一龙也当他存心不良,所以故意避而不见。然而如今听师姐这么说,他还是下意识地反驳:“这件事情和龙哥没什么关系,是他师父不讲道理。”

祝红嗤笑:“他师父不讲道理,难道他自己没长腿脚?咱们教内弟子行走江湖,可没听说哪位武当的道士被掌门打断了腿,这么多天没见他来寻你,不过是因为你到底比不过他的师门罢了。”

一番话说的白宇夜不能寐,翻来覆去反复回想自己同朱一龙的一段经历,越想越觉得不甘心,烦躁地起床跑到教内一片竹林里透气,结果刚向里走了没几步,便被一道掌风拦住。自家教主那双修之人传音入密,说教主正在里面修炼,不能让人打扰。

下山一趟的白宇长了见识,连忙识趣地退了出来,面对天上一弯残月,心里愈发凄凉起来。据说教主当初也同他差不多年龄下山,就顺顺当当找到了功力高强的双修之人,这么些年情谊甚笃,结果到了自己这里,却搞得一塌糊涂。

越想越觉得烦心,白宇反身回房,简单收拾了些细软,趁着夜黑风高偷摸出了摩罗教。他无论如何都要再见朱一龙一面,若龙哥真的如师姐所说,那就一刀两断,自己再去另寻他人双修便是。但若龙哥只是逼不得已,大不了将人带回摩罗教,那些牛鼻子道士找来便一推二五六,谅他们也不敢硬闯。

一路匆匆,白宇在武当山脚下找了家客栈落脚,每日混在进香的人群中到山门外徘徊,只等着朱一龙下山办事。然而一等多日,始终不见人,反而隐隐约约听到值守的小道士彼此通传消息:“掌门说,绝对不能让朱师叔下山。”

白宇听了这话心里焦灼却又有几分欣慰,看样子龙哥真的是被关了起来。返回客栈,他一直在盘算,要怎么去求小郭哥哥才能说动楚师兄帮忙上山抢人。

又过了几日,白宇实在等不及找齐帮手,一咬牙决定不管那什么狗屁毒誓,趁着这晚无星无月,夜闯武当。上山前他先是用之前街上买的苹果贿赂了一番诸天神魔,请他们不要太将师兄那毒誓放在心上,接着换上一身夜行衣,用布巾将脸蒙的严严实实,仗着自己轻功好,一路借着风扫树摇的动静顺顺当当潜到了后山。结果发现这武当派值守的小道士个个尽职尽责,目光炯炯来回巡视,白宇蹲在树上拈起师父给他新配的销魂铃,暗暗琢磨要怎么下手才能潜进去。然而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见里面有一人鬼鬼祟祟,卡着两个小道士转身的功夫冲出来藏到了自己所在的这棵树下。

树影婆娑,根本看不清面容,但白宇还是从那身形动作上一眼就看出来的正是朱一龙。他看到了朱一龙,朱一龙并未看到他,为了避免闹出声音被人发现,白宇强按下砰砰作响的一颗心,不远不近地缀在朱一龙身后。直到远远离开山脚,周围再没有半个武当弟子,白宇才故意轻轻一拨销魂铃。

朱一龙猛地回头,便见他日思夜想的人从一片斑驳夜色中走出,路边高悬的几盏灯笼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灯影下白宇的笑容比他在任何一个梦里见到的都要好看。

久别重逢,二人俱是心潮澎湃,然而担心师父随时派人追来,朱一龙还想带着白宇连夜赶路,白宇却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城门落锁,不便离开,倒不如悄悄先在客栈里住上两日,你师父找你时肯定不会想到你就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头一次做这种事的朱一龙本也没什么主意,出来前一门心思就是想找到白宇,结果刚一出门人就送到面前,他便再没有什么可求的,干脆事事都凭白宇安排。

他们两人绕过客栈里打瞌睡的小二回了房间,一进门朱一龙便紧紧抱住白宇,过了半晌才红着脸把人松开,两只手在腿上搓来搓去,看着白宇认真地说:“我随你回摩罗教,虽然可能打不过你们教主座下第一人,但是我不会让你和别人双修的。”

白宇困惑地问:“我什么时候要和别人双修了?”

待朱一龙将赵云澜广发英雄帖替小徒弟招亲的事情告诉他后,白宇愣了愣,最后拉着朱一龙的手说:“那完了,龙哥你肯定打不过楚师兄,你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咱们还是私奔吧!”

“不行”,朱一龙摇摇头:“打不过也要去,无论如何,我要给你,给你师父一个交代,我得堂堂正正的和你在一块儿,否则岂不是太委屈你了。”

朱一龙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便是要与白宇双修,他也要求一个名正言顺,若是逾墙私奔、无媒苟合,不仅委屈了白宇,也有违师父与父母多年的教诲。此时他已然考虑清楚,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既然白宇从未害过人,那么即使前途诸多磨难,只要他们坚定不移,总有一天能得到亲人与师门的谅解。

见他如此坚持,白宇自然不好再有异议。横竖赵云澜发下英雄帖也是为他招亲,只要他不点头,向来疼爱他的赵云澜还能强逼着他与别人双修不成?况且朱一龙对上楚恕之也并非毫无胜算,只要能在比武之前求一求小郭哥哥,请他帮忙吹一吹枕边风,让楚恕之高抬贵手放朱一龙过关,还怕他俩事情不能成么?当然这点小算计肯定不能事先让朱一龙知道,一切只需暗中进行即可。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商议定了明日天一亮便启程前往摩罗教总坛。

当日白宇偷偷溜走之后,在摩罗教中便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发下英雄帖之事赵云澜并未告知白宇,实指望能选出个才貌俱佳的俊杰好让他忘了朱一龙,如今他一走了之,这事情就变得难以收场。赵云澜气得大骂幼徒没有出息,都被欺负成那样了还要去找那负心薄情的罪魁祸首,这不是犯贱么?连带着大师兄林静也吃了挂落,被赵云澜好一通埋怨,说他怎地没把人看好。

就在摩罗教上下乱成一团,一众师兄师姐们正商量着要如何去寻人的时候,白宇却带着朱一龙回来了。

见他去而复返,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林静连声念诵佛号道:“阿弥陀佛,我的小祖宗,你学什么不好,偏偏去学红佛女、卓文君。若是过几日你再不回来,教主怕是要亲自去寻你了。”

白宇不慌不忙,满面喜色地把朱一龙推到他面前道:“大师兄,这位便是武当派的朱一龙。我已决意要与他双修,你快告诉师父不用再办什么擂台比武了。”

听他这么一说,林静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上上下下将朱一龙好一番打量,半晌却摇了摇头道:“兹事体大,我是管不了了,要说你自己去吧。”

说罢看到白宇当真拉着朱一龙要去见赵云澜,林静不禁又开口提醒:“小师弟,莫要仗着师父的宠爱作出让他伤心的事情。”

白宇闻言脚步一滞,紧了紧与朱一龙交握的手,回转过头郑重道:“放心,我理会的。”

去往教主所在镇魂殿的路上,朱一龙不住四下张望。他生平头一次踏入武林正道口中邪魔外道的地盘,却发现这里除了自然风光与建筑样式比别处不同之外,与其他武林派门并无多大区别。整个摩罗教总坛秩序井然,人人各司其职,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离经叛道的地方。一众教徒虽然不似武当山上的道士们那般纪律严明,但却能自得其乐,待人也算得上态度和善,只是听说他是武当派的弟子之后,方才会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朱一龙心中明白是白宇当日在武当山上受了委屈的缘故,因此倒也不觉得有何不快。

不多时二人到了赵云澜居所,朱一龙原以为这位教主多年来声名在外,想必与冲虚道长年岁相当,却不料赵云澜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眉目流转间自成一段潇洒风流。

白宇一见赵云澜便老老实实双膝跪倒,一五一十将他怎样私自离开总坛前往武当山,又怎样意外遇到朱一龙之事和盘托出,最后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恳求道:“不论武功高低,徒儿已决意与他双修,还请师父收回成命,不要再办什么擂台比武了。”

赵云澜一言不发地听他说完,面上看不出喜怒。他也不去看自己徒弟,只是直直地盯着朱一龙,审视中透着几分冰冷。朱一龙虽被他看得遍体生寒,却咬紧了牙关不闪不避,坦坦荡荡迎着他的目光,一撩衣摆跪倒在白宇身边,同样施以大礼。

“在下对小白一片真心,此生必不负他,恳请教主成全。”

赵云澜眯起眼睛看着他们,好一会儿才懒懒地开了口,话却是对着朱一龙说的:“小子,居然敢到我摩罗教来,好胆色。”

他语带讥讽,白宇如何听不出来,不由心下有些焦急,正要为朱一龙辩白几句,却被赵云澜一个手势止住了话头。

“我既已经摆下擂台为白宇招亲,断没有就这样失信于天下人的道理。不过嘛,既然你有胆子来我摩罗教,我便卖冲虚道长一个面子。三日后擂台比武,让你第一个上台,只要你能打败我的座下第一人,我便言而有信,让你和白宇双修,如何?”

白宇一听便急了,连忙插嘴道:“师父,龙哥他……”

“住口,”赵云澜面露不豫,“你擅离总坛,等会儿去林静那里自领责罚。”

眼看白宇还要再争辩,朱一龙暗自握了握他的手,教他稍安勿躁,随后对着赵云澜长揖至地:“多谢教主关照,三日后朱一龙必不辱使命。”

8 对 “摩登伽女(中二)”的想法;

  1. 就问座下第一人是不是沈巍!哇!是不是要到沈巍亮相,顺便揭开往事的时候了!太太最近好高产哦!加油!爱你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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