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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很快就要到两家订好的婚期。年前白宇和朱一龙两个人就订好了饭店,自觉再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两家妈对此十分不能认同,光是大扫除就来做过三次,把本来就窗明几净的家拾掇得一尘不染,干净到哥俩儿在自个家都颇有些无处落脚的感觉,每次进家门白宇都恨不能把腿抗到肩膀上,生怕辜负了老太太们的劳动成果。

其他的什么锅碗瓢盆、被褥床罩、枕巾枕套也都被换成了新的。要不是他们两个死命拦着,两位老太太甚至都商量着要按照传统,到时候弄点儿大枣花生莲子之类的撒床上。

白宇无奈极了,晚上悄悄和朱一龙嘀咕:“咱妈还指望咱俩生一个啊?”

朱一龙顺着话茬儿逗他:“行啊,我努努力你给我生一个,我喜欢闺女。”

白宇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说:“想什么呢,你命中注定断子绝孙。”

“没事儿,我这不是有你了么。”朱一龙换了个姿势,把人搂自个儿怀里认真地说:“儿女都是债,咱俩这叫无债一身轻。”

白宇蜷成小小的一团靠在朱一龙胸前,听着平稳有力的心跳,连带着自己也踏实起来。

大年初三,商场都开始恢复营业,按照往年的惯例超市应该开门,但是他们两个就头一天在朱一龙家里蹭饭的时候提了一嘴这事儿,老太太便恨铁不成钢地放下了筷子开始数落他俩:“其他的我们都可以帮忙准备,这新衣服新鞋你们总要自个儿去挑一身吧?”

哥俩儿对视一眼赶紧点头,连称太后圣明我们明儿就去。

按照规矩,结婚通常都要穿一身新西装才显得郑重。大年初三上午,商场刚开门不久,便迎来不少顾客,商场里放着喜气洋洋的音乐,墙上头顶都装饰着红彤彤的小灯笼,就连售货员招呼客人的头一句话都从“您好”变成了“过年好”。白宇一年到头也未必会正经逛几次街,像这种消费奇高的商场更是很少踏足,如今瞧着倒是新鲜热闹。

男装的店面集中在商场二楼,几家卖西装的店招牌全是英文,精心设计过的店面装潢配上恰当的灯光,从里到外无不向人展示着一个“贵”字。虽然来之前他们就商量好一辈子一回的日子不能凑合,得买点儿上档次的。但是白宇扫了一眼价签,看着上面的数字还是感到了肉疼,忍不住跟朱一龙咬耳朵:“龙哥,这也太贵了,要不咱们还是去外面的小店看看?”

朱一龙宽慰他:“咱们先看看,不合适再说。”

两个身高腿长的帅哥一起逛商场的情况可不多见,特别是白宇,尽管穿着圆滚滚的羽绒服也能看出来是个难得的衣架子,所以店里导购的姑娘都要格外热情一些。

听说他们是要买婚礼上穿的西装后,姑娘先是楞了一下,通常这种情况都是小两口一起来,两个男的一块儿……姑娘趁他们两个不注意再次抬眼观察了一番,心下便有了计较。

这边厢白宇并不知道妹子的心理活动,就算知道了恐怕也顾不上。他看着这些做工精良、款式精致,价格更是能顶上普通人一两年工资的衣服感觉汗都要出来了。其实算起来,以他和朱一龙目前的收入水平也不是无法承受,但是他在衣食住行上向来精打细算,突然这么大跨步地升级难免生出了真切地肉痛感。

朱一龙像是看出来了什么,凑到他跟前小声说:“这可比外面卖的好看多了,我想看看你穿上是什么样子。”

这句话带着暖呼呼的气息吹进了白宇耳朵,莫名就带上了一股暧昧的意思,恰在此时导购姑娘拿来了一黑一白两套西装,连带着衬衫领带都搭配了出来分别递给了他们两人。事已至此,白宇也只能一咬牙接过来走进更衣间。

穿好后白宇先自己照镜子看了看,不得不承认一分价钱一分货,这套衣服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松松垮垮的款式,剪裁得十分合体修身。

他出更衣间时,导购正在帮朱一龙整理领口,拾掇利索后那姑娘退后一步让出了视线。朱一龙挺拔利落的身姿便直挺挺地撞进了白宇眼里,也就这一眼,让白宇瞬间把“心疼钱”这一概念扔到了九霄云外。

毕竟他龙哥穿着这么好看,再贵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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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穿衣服偏爱休闲款式,怎么舒服怎么来,朱一龙基本没见过他穿正装的样子,而且按照他那个消费习惯,就算买的正装也不一定合身。因此当白宇从更衣室走出来,带着几分羞涩往镜子跟前一站,朱一龙简直都快看傻了眼。

导购小姐十分有眼光,给他俩挑的是不同颜色和款式的两套西服。他的这一套是纯黑色,配白衬衫和黑色领结,而白宇的那套是米白色上衣黑色裤子,配的白衬衣和黑色细领带。他本就身高腿长,这一精工细作的衣服穿着显得长身玉立,就像给他量身定做的一样,而且这天白宇早上起来没刮胡子,低着头系袖扣的样子莫名有种慵懒的性感。就算确定他什么香水也没用,但朱一龙仿佛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气息,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不光是他看傻了眼,就连导购小姐也看傻了,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扭头看看那个,竟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不知道该盯着看哪一个才好,只能一个劲儿说:“太合身了,两位的形象气质真好。”

有了这句话,朱一龙再没了犹豫,干脆利落地掏钱买单。让他感到有点意外的是,以往过日子精打细算的白宇居然没有再提出抗议,乖乖地看着导购小姐把衣服装进了袋子。

既然花了大价钱买了两套衣服,接下来买鞋子似乎也变得顺理成章,朱一龙特意挑了两双穿着舒适看着也很体面的男式皮鞋,就连价格也考虑了白宇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选特别贵的名牌。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出了商场,正商量着去哪里吃午饭,朱一龙就收到了他家老太太的传呼,说是做了白宇爱吃的土豆炖牛肉,让他们回去吃。白宇一听说有土豆炖牛肉口水都下来了,立刻催着朱一龙赶紧走,顺便也给老太太看看他们一上午逛街的成果。

果然趁着他俩吃饭的工夫,老太太就迫不及待地翻出他俩买的衣服看了起来,连连夸奖衣服质量不错,款式也好看,并且提议让他俩吃完饭换上看看。

白宇咽下去一大块牛肉,说:“这个价格,要是款式质量还不好,那他们还做什么生意啊。”

老太太嗔道:“你这孩子,这是一辈子就一次的大事儿,当然要挑好的买。”

朱一龙忍不住地笑,悄悄拿胳膊肘捅了捅他:“听见没,咱妈都劝你别心疼钱。”

白宇被揭穿了心思,脸上微微一红,嘟着嘴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他一脚。

吃完了饭白宇想帮着收拾碗筷,手都没抬起来就被老太太赶到屋子里去换衣服。俩人拿着袋子无奈地进了屋,面对面地脱衣服解裤子,氛围不但不旖旎,甚至还有点尴尬。

等他俩穿戴一新从屋里走出来,老太太也刚好收拾完厨房,看到他俩西装笔挺地站在客厅里,顿时双眼放光。

“哎哟,还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你俩穿上这身倒像电影画报里走出来的一样,真好看!说起来你俩还没一起拍过照吧,就穿着这身拍个结婚照怎么样?赶明儿洗出来放大了,挂你们婚房的客厅里。”

朱一龙一听这话就皱眉头:“不用这么麻烦吧……”

眼看着老太太双眉一轩就要发难,白宇赶紧推他:“拍,拍,明天就去拍,结婚哪能没有结婚照呢。”

朱一龙还想说什么,抬头看到老太太看着白宇流露出一个“还是小宇懂事”的表情,就把那几句可能会引来自家老太后数落的话咽回肚子里了。

老太太是个行动派,不光提出了建议,还帮他们联系了影楼。原本第二天他俩计划着要去买些喜糖喜烟什么的,结果这活儿也被两家的老太太大包大揽下来,让他俩安心去拍结婚照。

影楼的老板据说是朱一龙妈妈某个闺蜜的儿子,比他俩年纪稍微大一些。他并不清楚俩人的关系,但是对于两个男人过来拍照也没表示出惊讶和费解,还找了影楼里最好的化妆师帮他们做了造型。原本老板想要带他们拍一组内景再拍一组外景,可他俩觉着穿成这样到外面去难免会引人围观,还是低调一些只拍内景算了。

拍照的过程还算顺利,老板很懂得如何让人放松情绪,摄影技术也不错。可是在两人站位的问题上却发生了一点分歧,朱一龙死活不愿意和白宇并肩站着,非要往前迈一步站在他前面,谁劝都不听。

很快到了两家订好的日子,酒席的时间定在晚上七点。从下午开始两家的老母亲就过来盯着他们梳洗打扮,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五点多的时候阿通开着一辆借来的桑塔纳到了他们家楼下,按了几下喇叭示意他们赶紧下楼。

朱一龙回头看着神色明显有些紧张的白宇,握住他一只手,不出意外手心里全是汗。

“龙哥,咱们这就要结婚了,我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呢?要不你掐我一下,看看疼不疼。”

朱一龙失笑,伸手轻轻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神情坚定地推开了门:“走,我们去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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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同性恋的身份,两个人的“婚礼”自然也不可能是像一般的男女那样,摆上50桌席面敲锣打鼓地昭告天下。饭店的大包间里满打满算请了两桌,一桌至亲,一桌挚友。

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流程一样儿也没少。两个人刚一下车,伟栋就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五千响大地红,还拿着前不久才买的相机咔嚓了好几张照片。就是可惜后来洗照片的时候才发现手艺有点儿潮,大多数都拍糊了,好容易有几张能看出来人的,朱一龙还被猝然响起的鞭炮声吓得脸都皱了起来,被白宇拿来笑了好几天。

几位好友来得早,提前帮他们在座位上摆好了喜烟喜糖喜酒,见两位主角走进来便开始鼓掌起哄,白宇本来还有些紧张,但是看到大伙儿喜气洋洋地神情也就踏实了下来。趁着大部分宾客都还没到,他也不讲究什么形象,坐在桌子前和人东拉西扯,聊得那叫一个高兴。最后还是阿通看不下去,把他扒拉起来:“你再这么搁椅子上晃悠,裤子就该皱了。”

白宇“哎哟”一声,看了眼时间急忙跳起来拉上朱一龙去了包房的小洗手间:“龙哥你快帮我看看,裤子皱了没?”

朱一龙皱着眉看了一会儿,严肃地说:“皱了,全是褶子。”

白宇倒吸了口气:“我的天,这一条褶子可贵着呢。”

他背对着镜子拼命扭头往后看,试图弄清楚自己到底把裤子祸祸成了什么样子。朱一龙开始还绷着,到后来忍不住笑出了声,上前一手揉了揉白宇的屁股:“我帮你熨开。”

白宇拽住他的手,看他那一脸促狭的笑容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被他哥给耍了。他不气反笑,还要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马上结婚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被评价为“幼稚”,这可把朱一龙新鲜坏了,直到从洗手间出来脸上依然挂着笑容,陈伟栋远远看了一眼只觉自己的好友自打解决了个人问题,人是越来越傻了。

操碎了心的伟栋暗自叹了口气,把阿通拽了过来,低声问:“过了今天,小白是不是就不能退货了?”

阿通点点头,神情肃穆:“嗯,朱一龙想后悔也晚了。”

两位自己还单着的介绍人,深藏功与名。

6点半左右,白宇和朱一龙两个人来到饭店门口,将陆续赶到的亲友接进包间。怕大伙儿无聊,还特地让服务员打开了卡拉OK设备,白宇的小外甥作为现场唯一一个未成年代表,当仁不让地扛起了“给大家表演个节目”的重任,赶鸭子上架地被撵上去唱歌。

隔着包间大门,白宇琢磨了半天才听出来这孩子唱得居然是《明天我要嫁给你》,倒是应景,就是这调一跑三千里,从民政局一路奔向了《走西口》。他决定待会儿一定要给孩子夹个四喜丸子补补,忒不容易了。

6点50分,白宇悄悄往包厢里看了一眼,客人来得差不多,唯独缺了杨师兄。大年初一,他特地去师兄那边拜年送请柬,当时杨修贤还笑呵呵地说到时候一定会来讨杯喜酒喝。但是如今回忆起来,那天他交代的事情未免太多太细,像是恨不能把店铺接下来装修的细节都告诉朱一龙和白宇,还一直催着白宇记笔记,好好的春节愣是搞出了自习室的氛围。

这让他有些不确定起来,杨修贤真的会来么?

朱一龙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忧,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咱们再等一会儿。”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径自向包房的方向走来。白宇有些近视,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人竟是之前有着一面之缘的井然。

井然依然是一副潇洒得体的装扮,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就是脸上硕大的黑眼圈暴露了他过得也许并不那么如意。

他走到白宇和朱一龙面前,风度翩翩地道了句恭喜。来者是客,尽管他并不在原定的宾客名单上,白宇朱一龙还是客客气气邀请对方进去喝杯酒。

井然犹豫了一下,转向白宇:“白先生,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修贤他去哪儿了。”

白宇联系了一下之前师兄说的那些话,别说确实不知道杨修贤在哪儿,就算知道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告诉井然。于是他很真诚地摇摇头:“我之前邀请过师兄,他当时答应过来。”

井然闻言略低了下头:“我去他的住处找他,房东说他已经退租了。”

说完这番话,白宇觉得井然那几乎无懈可击的倜傥似乎又崩开了一角,几乎要露出暗淡的疲态来。

“那我不打扰了,如果白先生你这边有了消息,能拜托你通知我一下么?”井然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白宇。

白宇没有伸手去接,他和朱一龙对视一眼后说:“既然都到了门口,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坐坐吧,就当替我师兄喝杯喜酒。”

本以为井然会拒绝推辞,但他愣了一下后却点点头:“非常荣幸,那我就打扰了。”

一直到最后,他们也没能等到杨修贤。要看就要到时间,两个人一块儿进了包厢。在原曲曲调基础上疯狂上蹿下跳的小外甥看见他俩眼睛都亮了,也顾不得手上还拿着麦克风,欣喜又饱含深情地喊:“舅舅舅妈!”

“舅妈”朱一龙脚步一顿,差点儿又崴了脚。在亲朋们善意的笑声中,白宇微微侧头小声说:“媳妇儿。”

朱一龙倒是不介意他占这点儿嘴上的便宜,毕竟床上都讨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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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钟婚宴准时开席,虽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请司仪,但是只要有白宇在场,就不怕气氛炒不起来。朱一龙首先代表他和白宇致辞欢迎众位亲友的光临,又对大伙儿支持他俩的婚事表达了感激,并表示一定会真实心意和对方把小日子过好,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他俩说得动情,底下两家的老人听了都觉得感慨万千,两位老太太不约而同地掏出手帕要抹眼泪。眼看大喜的日子招得母亲要哭,朱一龙赶忙给白宇使眼色,让他想办法圆一下场。

白宇心领神会,马上接过话筒说:“头一次结婚我俩对流程也不太熟,接下来是不是该交待恋爱经过了?大家有什么想知道尽管问,只要国家允许的咱都能说。”

亲友当中有一半都是和他俩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听了这话哪还有个不起哄的。阿通打头嚷道:“第一次亲嘴儿是在哪儿?”

白宇也不生气,照实说:“在电影院里。”

“要听细节,说详细点儿。”

朱一龙看了白宇一眼,心说这不是作茧自缚吗?这种事情哪里是能详细说的。谁知白宇一点儿不慌,淡定道:“细节就是十六个字,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你情我愿、天雷地火。想知道更详细的,回家自个儿看片去吧。”

底下立刻传来一片哄笑,两位老太太也不抹眼泪了,都笑吟吟地看着白宇。白妈妈说自己儿子没个正形,朱妈妈夸他脑子活络,会随机应变。

之后又有几位亲友提了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都被白宇机智地一一化解。眼看着菜差不多要上齐了,白宇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词,让大家吃好喝好。

按照普通婚礼的流程,开席之后新人要向到场的宾客们敬酒。但在座的都对他俩知根知底,知道朱一龙酒精过敏,白宇的酒量也就一般,因此并没有狠灌他们,主要就是两边的亲友们互相认识了一下。

让朱一龙没想到的是,原本和他俩没啥交情的井然居然举杯走到他俩身边,说要敬他们一杯酒。

“你们真的很幸福,”井然说,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眼神也很复杂,“祝你们白头偕老。”

说完他也不等碰杯,直接仰头一饮而尽,眼底隐约有点泪光。朱一龙和白宇象征性地陪了半杯红酒。他大概知道井然与杨修贤的事情,但是具体的内情就不得而知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能说什么,只是简单地道了谢。

白宇沉吟片刻,说了句朱一龙没太明白的话:“我们坚持了自己的真心才走到今天,希望你也是。”

这话朱一龙没听懂,井然却好像懂了。他抿着嘴唇点了点头,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道了一声告辞之后神色黯然地走了。

这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冲淡婚礼上的喜气,大家伙儿又是互相敬酒又是抢着唱歌,把这顿饭吃得热闹非凡,一直闹到了差不多快十点。

由于小外甥第二天还要上学,两边的老人也有些累了,尤其是两位老爷子喝得说话都有点儿大舌头,白宇又拿起话筒宣布婚礼到此结束,也向众亲友表达了祝福,并邀请大家有空来家里做客。谁知以阿通为首的年轻人们还意犹未尽,纷纷提议要闹洞房。两边的老人看他们这么高兴也表示支持,但是推说年纪大的人熬不了夜,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闹去。大姐两口子因为外甥第二天还要上学也不能去,只有二姐和二姐夫可以参加。

朱一龙看了一下,他这边只有皮皮和陈伟栋两个人,算上皮皮的女朋友也才三个,而白宇那边除了阿通和二姐两口子至少还有四五个发小,从人数上就比较吃亏,心里不禁暗暗叫苦,估计等会儿只有挨整的份儿了。

一伙人开车的开车,打车的打车,没多久就到了他俩的新房。众人先是对他俩年纪轻轻就能买得起商品房表现出了艳羡和敬佩,白宇比较实诚,不好意思地表示这都是龙哥置办的,他自己就捡了个现成。朱一龙赶紧表态,说结婚了以后这就是夫夫共有财产,以后他俩赚的钱都归白宇管。一番话引来众人一阵鼓掌喝彩,推着他俩要求做游戏。

以前朱一龙没怎么参加过别人的婚礼,更没有闹过洞房,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闹。而众位亲友尤其是阿通,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做过功课,简直是花样百出。一会儿在啤酒瓶里插跟筷子让他和白宇用舌头舔出来,一会儿又让他俩用肚子夹住一个杯子转圈儿,把他俩折腾得面红耳赤,连连告饶。

最后还是陈伟栋提醒说已经快后半夜了,早上大家还得上班,众人这才要作罢。不料先前一直只起哄不出主意的二姐夫却说,闹洞房还有个保留节目,做完了才算完。

他从厨房里找出几样水果,拿细绳一一栓好了,站到沙发上高高吊起来,让朱一龙和白宇不能用手碰,只能用嘴咬。

首先是苹果,俩人没费什么劲就一人咬了一口;然后是李子,虽然二姐夫故意晃来晃去,但他俩比较有默契,折腾了几分钟还是咬住了;最后换了颗樱桃,朱一龙知道这是存心要看他俩亲嘴,干脆拿手把那颗小小的果实拨开,在白宇红艳艳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尾声0

仪式很热闹,也很顺利。就连阿通他们提得略带刁难的问题也没有让白宇感到为难,反而令他生出了一种隐秘的欣喜——这一刻,他们同性恋的身份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和其他人一样,有父母的祝福,有亲友的调侃,有了一个堂堂正正的仪式。这些珍贵的东西让他和朱一龙的爱情有了更珍贵,更不容背叛的庄严感。

等闹洞房的好友告辞离开,白宇瘫在沙发上长出一口气:“结婚好累啊,这么折腾的事情一辈子最多只能搞一次。”

朱一龙锁好防盗门后也瘫坐在沙发上,闻言点头:“放心吧,你也没第二次的机会了。”

白宇乖乖地靠在他身上,心里软成一团:“龙哥,咱们这就结婚了。”

朱一龙搂住他,一只手顺势去轻轻揉捏他那圆乎乎的耳朵:“嗯,结婚了。”

白宇觉得这个姿势异常地舒服,一动也不想动。直到听见朱一龙发出了鼾声,他才慢慢地地站起来,轻轻推了推龙哥:“洗把脸,上床睡。”说完自己也打了个哈欠。

洞房花烛夜,两个人被婚礼和闹洞房折腾得又累又困,沾到枕头便睡到天昏地暗。第二天一早醒来,朱一龙皱着眉头叹气:“我昨晚怎么就睡着了呢。”

白宇从他这话里听出了浓浓的遗憾,红着耳朵安慰:“来,来日方长嘛。”

当晚超市下班,朱一龙便身体力行地给他演示了一下何为“来日”,何为“方长”。

等过了正月十五,按照之前的约定,白宇顺利办妥了店铺交付的手续。望着宽敞明亮的铺面,白宇激动的搓手,他对着杨师兄之前做的装修效果图一处一处的想象未来分店的模样。这将是简图第一家分店,将是他和朱一龙并肩携手的开端。

有关装修的事情他心里也有谱。

就在前几天,杨修贤打来了电话。他告诉白宇自己回了趟老家,尽管没进去门,但送的礼品和红包没有被扔出来:“比前几年进步了不少。”杨修贤用一副可喜可贺的语气说。

白宇没追问他问什么没来参加仪式,只是顺着他开玩笑:“是啊,说不定明年你就可以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回娘家了。”

两个人在电话里闲扯了几句,白宇便将井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杨修贤听完在电话里笑了一声,那动静透过电流七扭八歪地传过来,听上去说不好是嘲讽还是无奈。

白宇马上保证:“师兄你放心,只要你不同意,我肯定一个字也不说。”

最后杨修贤告诉他自己正月十六会回来一趟,不会耽误店铺装修。

杨修贤回来待了一个星期,紧锣密鼓地帮他们忙活装修的事情,之后又跟后面有狗咬他似叽里咕噜地上了火车。好在他前期工作做得详细,基本上按照图纸标注就出不了错。朱一龙舍得钱,工和料都可着好的来,白宇又负责,全程盯着,保证他哥不当冤大头。

过了二月二,硬装部分便基本完工。接下来就是白店长的主场,货架摆好后,各色商品怎么安排摆布,特地设置的服务区和小吧台要怎么装饰,白店长都早早做足了功课。等到实际操作的时候,又要根据光线等情况进行调整,力求尽善尽美。

农历三月初三,简图超市分店,一家新式的便利店开业大吉。

尾声1

关于新店的装修和布置,朱一龙除了掏钱之外基本上没怎么操过心。他放手把一切都交给白宇打理,只是偶尔过去看一下进度。

其实打从订下这个店面开始,白宇就一直在做准备,跑图书馆借了相关的书籍看了不少,对于朱一龙从广东带回来的资料更是如获至宝,反复研读。店面交付以后,他更是没日没夜地盯在那里,所有的流程都要亲自过问,忙起来连家都顾不上回。中间杨修贤来了一趟,那几天白宇简直就和钉子钉在他身边了一样,吃饭的时候还要不停地问这问那,幸好杨修贤还算仗义,给他帮了不少忙。

在给分店置办家电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当时白宇想买进口的冰柜和收银机,但是预算已经超支了。他也没和朱一龙商量,直接把自己多年的积蓄取出来填了上去。白宇工作了这些年,过日子又会精打细算,手头确实有一些积蓄,都放在银行存了定期。为了给分店买最好的家电,他连那大几百的利息也不要了,存款还没到期就给取了出来。

朱一龙知道以后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他觉得白宇先前的工作工资不高,能攒下这点钱不容易。可白宇却说这钱也是他俩的共同财产,而且他是家里管账的,钱怎么花他说了算。婚礼当天给出的承诺,还不到两个月就要兑现,朱一龙有些哭笑不得。但他暗地里也有计较,这家分店的法人是白宇,等到店里赚了钱,不管多少都给白宇存起来当私房钱。

到了农历三月初三,这一家新式便利店正式开业。一大早白宇就在门口放了一挂两千响的鞭炮,扩音大喇叭反复播放“新店开张,优惠酬宾”的广告,引得周边居民和过往行人都来看热闹,一时间店里忙得不亦乐乎。

朱一龙留下皮皮看店,自己也过来帮忙。给白宇招的店员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第一天上班难免手忙脚乱,他就站在收银台前手把手地指导。两边的亲友只要能腾出空的都过来捧场,陈伟栋拿了他新买的相机,给白宇拍了一张站在店门口的全身照。阿通送了一个招财猫的陶瓷摆件,说是祝他俩财源滚滚。两家的父母原本也想给店里添置点儿东西,被白宇好说歹说劝住了,倒是白宇的姐姐姐夫们比较有想法,送了好些条幅和彩旗,妆点得整各门面花团锦簇一样热闹好看。

除了两边的亲友送来了恭贺开业的小礼物之外,井然专程派人送来一个巨大的花篮,条幅上署的是他和杨修贤的名字。白宇和送货的人聊了两句,知道这人是井然公司的司机,就给他拿了一包中华烟,并请他代为转达谢意。

几个人从早忙到晚,来店里买东西的顾客络绎不绝,生意比他俩预想当中还要好。快到晚饭钟点前后,朱一龙看新来的店员也差不多上手了,就和白宇商量,请过来捧场的亲友们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其实来的人虽然多,大家多半都有自己的事情,过来看看说几句吉祥话也就走了,真正帮忙的只剩下阿通和陈伟栋这两个老熟人。于是白宇做东,在街对面找了家饭馆点了几个菜。由于晚上还有夜班的店员过来换班,第一天营业白宇得盯着点儿不能出错,所以就没有喝酒,只简单吃了个饭。

送走了阿通和陈伟栋,朱一龙磨蹭着就是不肯自己回家,拉着白宇的手问:“要不还是我来吧,你这两个月都挺累的,再熬夜当心累出病来。”

白宇一个劲儿摇头:“不是说好了嘛,这边我是店长,你还想篡权啊?”

任凭朱一龙怎么劝,他就是不同意,最后只答应看看夜班店员的业务能力,不出大错就早点回来睡觉。

俩人一边说话一边在街上走,忽然一阵晚风吹过,捎来几片粉嫩嫩的桃花瓣,飘飘悠悠落在白宇发间。朱一龙抬手帮他捻去,放眼向前一望,初上的华灯之下,路旁的几株桃花竟然无声无息地开了,粉嘟嘟的花朵挂满枝头。

“春天来了……”白宇笑眯眯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说话的语气都有了几分甜蜜,“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是个好兆头呀。”

朱一龙看着他在灯光下格外明亮的眼睛,一时间也不由得感慨起来。他们相识于盛夏,定情于金秋,结合在隆冬,如今又一起携手迎来了春天。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全文完)

注:“春有百花秋有月”四句,为宋朝无门慧开禅师所作,录入其评释古代禅门公案的《无门关》一书中。

26 对 “相亲(20)”的想法;

    1. 我可太喜欢这篇文了,反反复复看,可以说是我最喜欢的朱白文,我好喜欢这种烟火气的恋爱啊

  1. 真美好啊!盛夏的缘分在春天终于收获沉甸甸的果实。愿两位有情人的生活永远有滋有味,受到亲朋祝福~

  2. 竟然就完结了呜呜呜,不过很好,麻小越来越粗长了,这得有十几万字了一本。哈哈哈哈哈期待新的作品哦!!!

  3. 然然啊……小贤这样的人,好像和谁都没有关联,如果要消失,没有人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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