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年过完了,冯果果的春节假年假探亲假也休完了,第二天一早就要坐火车回北京。冯老爹舍不得闺女却也没有办法,只好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好菜,一家人凑一块儿热热闹闹地给冯果果送行。

冯豆子在厨房帮他爸打下手,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装盒卤牛肉送给乔一成尝尝。爷俩儿正忙活着,冯大米也从冯家菜直接赶了回来,进厨房戴上围裙把冯豆子往外撵:“没你事儿了,我来吧。”

冯豆子冲他大姐嘿嘿一笑:“正好,我给乔一成送口吃得啊,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开饭不用等我。”

冯老爹早习惯了自家儿子这种做法,他喊住冯豆子:“你再从酱坛子里捞点儿酱黄瓜,下饭。”

“好嘞!”冯豆子答应一声正准备拿饭盒,冯大米喊住了他。

“一成不在家,他今晚去冯家菜吃饭了。”

“嗯?和同事改善生活去了?那我吃完饭晚点儿再去,正好还能给多带点儿吃的。”豆子不疑有他,边洗手边说。

望着自家乐呵呵的小弟,冯大米内心深处可以说是五味杂陈。以前她总怕冯豆子不靠谱,不定性,坑了乔一成。而现在她倒宁愿豆子只是嘴上说说“喜欢”,千万不要太认真。

且不说现实中的种种阻碍,如今井然又回来了,而且看今晚那做派明显是奔着追忆往昔破镜重圆去的。在冯豆子和井然之间,乔一成会选择谁简直没有任何悬念。… Read the rest

六十一

乔一成看着冯豆子横冲直撞地闯进他冷冷清清的家,看着他把饺子摆在饭桌上后像个卖大力丸似的跟他说:“饺子馅儿是我爸亲手调的,里面的虾仁的虾线是我亲手挑的,饺子皮是我大姐亲手擀的。御宴冯家菜如今的三位传人通力合作包了这顿饺子,你快尝尝。”

豆子身上火辣的香气和热腾腾的饺子一道,驱散了乔一成梦中的惶恐与无助,也让这个除夕夜有了几分名副其实的烟火气。

直到手里被塞了一双筷子,乔一成才回过神。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10点多,他不放心地问冯豆子:“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跑过来?”

“来陪你守岁啊。”冯豆子理所当然地回答:“我爸那边有一大家子人陪着,扬扬是全场焦点,我是个伺候局儿的,在不在都行。我就和我爸说了一声,过来陪陪你。”

他轻描淡写,乔一成更是不安:“你爸,大米他们没说什么?”

冯豆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乔一成你怎么这么能操心啊,我来你这他们能说什么。吃饺子吃饺子,待会儿凉了。”说罢夹起一个白胖的饺子放在了乔一成碗里催促他快吃。

乔一成咬了一口,韭菜猪肉虾仁混合出来的鲜美滋味瞬间在嘴里爆开,呼吸间都闻得到浓郁的香味。纵然他并不讲究吃喝,也能吃得出这顿饺子的用心,乔一成忍不住赞叹:“冯叔这馅儿调的真好。”

冯豆子嘿嘿一乐:“光馅儿好啊?”

乔一成笑了笑:“饺子皮擀的也好,又滑又薄又劲道。”… Read the rest

五十七

乔一成出差回来根本没时间休息,直奔台里整理各种素材,等好容易忙完一段落,他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只想回家睡个一天一夜。

结果周末早上8点多,门铃就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乔一成趴在床上艰难地睁开眼,以为是收水电费的,只好无奈起来开门。

结果站在门口扰人清梦的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冯豆子。乔一成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示意豆子自己滚进来。

冯豆子一进门就冲乔一成嚷嚷着兴师问罪:“乔一成你怎么回事啊,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让我姐给我包办婚姻?”

乔一成坐在沙发上,脑子困成浆糊。反应了一下才慢吞吞地问:“大米给你介绍对象了啊,见面了么,人怎么样?”

冯豆子被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气到跳脚,但对着乔一成又说不出半句重话,最后满肚子的委屈伤心恼怒都变成了锥子,朝着自个儿胸口一股脑戳过来,扎得心肝脾肺没一处不疼。冯豆子忍了忍好歹没哭出来,嘴巴撅得老高,色厉内荏地威胁:“乔一成我真的生气了。”

冯豆子情绪激动连带着屋子里火锅味都浓了起来,乔一成被熏得打了个喷嚏。他偏了偏头,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搂在怀里,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鼻子。再开口声音就闷闷的:“我就是不希望你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没有意义的。”

冯豆子腾地站起来走到乔一成近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捏着拳头狠狠地说:“我犯贱我乐意,你管得着么?我告诉你,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我,我气死了都!”

牙尖嘴利的冯豆子这会儿也算是彻底昏了头,语言能力退化到三岁,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乔一成摆了摆手:“那你自个儿想办法消消气。我真的太累了,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吧。”说罢便起身回了卧室。… Read the rest

五十三

找陈一鸣帮忙这件事情对于乔一成来说并不算太为难。说来也怪,两个人是一家人的时候他会因为给陈一鸣添了麻烦而产生愧疚感,然而现在离了婚,他反而可以将对方看做一个普通的熟人,求人办事欠下人情,将来早晚有还上的时候,反倒没什么负担了。

陈一鸣接到电话也完全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会帮忙牵线。乔一成客客气气地道了谢,陈一鸣笑了笑:“别那么客气,冯家菜我也总去,大米看在你面子上每回都给我打折,帮点儿忙是应该的。”

在陈一鸣的帮助下,乔一成和冯豆子顺利地联系上了当地食药监局。很快就有人来到冯家菜对整个餐馆的环境做了整体检测。大米他们的隔离期还没过,结果就出来了,冯家菜的卫生情况完全符合食品生产标准,可以放心进行消费。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冯大米在电话里不住向乔一成道谢。乔一成却不敢擅自领这个人情,电视台最近一段时间工作繁忙,他并没能帮上什么,绝大多数事情都是冯豆子在跑前跑后。难为他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孩子,却把这些问题解决地有板有眼。

甚至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冯豆子就揣着钱独自一人跑去了当地报社大楼,花大价钱登了一则启事,说明冯家菜所有食材和环境均通过了检测。

有了日报的背书,起码让更多的人了解到冯家菜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起码不至于吃出传染病。等过了隔离期,冯大米本来想马上就重新开业,冯豆子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他这一段时间既要兼顾学业,又要为家里的事情奔忙,再加上着急上火,整个人迅速地瘦了一大圈。冯大米看着心疼极了,特地把他叫到家里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

冯豆子吃得食指大动,嘴被回锅肉塞得满满当当,还要艰难地边吃边发表意见,差点儿被大米饭粒呛着。孙勇看着直乐,赶紧给他倒了杯水:“你慢点儿,没人和你抢。你姐刚念叨完说你长大了,你这怎么又长回去了。”

冯豆子夸张地叹了口气:“哎呀姐夫你是不知道我们食堂的菜有多难吃。这么说吧,一出锅直接扣进泔水桶拉走喂猪,那猪到了过年都杀不出几斤肉。”… Read the rest

四十九

乔一成吃了一夏天冯豆子送的饭,心里有种熊孩子终于出息了的欣慰和感动。但听冯大米话里话外那意思,冯豆子这饭居然是专门为他做的,冯家人自己都没有口福吃到。

这让乔一成瞬间坐立不安起来。邻居家孩子高考结束闲得慌,给家里做饭顺便分他几块肉,和邻居家孩子高考结束不出去玩,特地学做饭给他一个人吃,两件事情的性质截然不同。

听冯大米说完后,乔一成不由自主地挺直腰端正坐好,深吸一口气后郑重地说:“大米,豆子眼看就要开学了,我会告诉他让他专注学业,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不会耽误他的。”

冯大米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声音透过电话线传到耳朵里总会有点儿失真,让人产生距离感:“豆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成你最清楚。他今年刚19岁,马上要读大学,最是不定性的时候,将来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无论他现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当不得真的。”

乔一成垂下眼帘,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本《高考作文范文大全》。这还是当初他为了辅导冯豆子特地挑的一本参考书,冯豆子皱着眉跟便秘似的边看边点评,还要在旁边批注:狗屁不通、瞎扯淡、全是编的……

搞得这本书都没法儿再二次使用,只能放在家里占地方。

收回思绪,乔一成“嗯”了一声:“知道,你放心。”

几句话下来,冯大米确实放了心。冯豆子从小就喊着喜欢乔一成,全家人没有一个当真,想起来还要拿这件事情开开玩笑。结果这么些年过去冯豆子居然真的一根筋通到底,到现在不光嘴上说,还拿出了实际行动,这让冯大米心里犯起了嘀咕。

乔一成好不好,太好了。冯大米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她是个Alpha,后面没准儿也就没有什么井然陈一鸣的事了。… Read the rest

四十五

乔一成在出租车上,心里又急又气又担心。他怕自己是想叉了,冯豆子没去找陈一鸣的麻烦,不在建材市场。也怕自己算准了,小王八羔子岁数渐长能耐也渐长,替他痛打“陈世美”。无论哪种可能性,都让乔一成感到十分头疼。

车停稳后,他来不及等司机找零就大步下车,直奔建材店而去。离婚那天乔一成还以为自己不会再来到这里,没想到这还没过多少天又要“故地重游”。

乔一成在这边心急如焚,冯豆子则是怒火中烧。乔一成是他从小到大放在心尖求而不得的珍宝,当初他和陈一鸣结婚,冯豆子一直劝自己如果有人能让乔一成幸福,他就可以送上祝福。

结果这才三年功夫,乔一成居然就离婚了。虽然他嘴上说离婚的原因只是两个人不合适,但冯豆子却比任何人都知道乔一成是个什么人。他看上去强硬,实质上却是个再柔软不过的性格。对放在心里的人或事,几乎有着无限的包容和责任感。

就算陈一鸣和他真的“不合适”,乔一成也能咬着牙把自己打磨到合适。更何况,即使是冯豆子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乔一成和陈一鸣的确算得上一对佳偶。

所以冯豆子左思右想,再联想起之前看到陈一鸣和他那个老板不清不楚的一幕,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陈一鸣一定是出轨了!

冯豆子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这种情绪甚至影响了他的备考。上次模拟考,他把试卷的名字都写成了陈世美,幸好交卷前及时发现才没闹出大笑话。

最后冯豆子终于找到了机会,午休期间故技重施,翻过学校围墙直奔陈一鸣的建材店而去。

工作日的下午,店里客人并不多。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播放着安静的轻音乐,穿着得体正装的店员分别陪着三两位客人在做介绍。… Read the rest

四十一

时隔几个月,乔一成又和陈一鸣坐在家里的餐桌旁面对面地吃晚餐,彼此之间却仿佛少了一些亲热,多了一些拘谨。

陈一鸣夹了一筷子青椒牛肚放进乔一成碗里,说:“尝尝这个,我新学的菜,用的是杭椒不是线椒,应该不辣,适合你的口味。”

乔一成尝了一口,点点头说:“嗯,确实不辣。”

吃完饭乔一成打算去洗碗,被陈一鸣一把拦住。最后陈一鸣不仅洗了碗,还给他洗了一盘刚买的新鲜草莓。红艳艳的果实放在白瓷盘子里,酸酸甜甜的口感恰到好处,乔一成被陈一鸣往嘴里塞了一个,一边嚼一边有点奇怪地看着他。

陈一鸣在他身旁坐下,双手搓了搓裤腿,踌躇着说道:“那个……一成,之前是我不对,不该为了那么点儿小事和你闹脾气,你能原谅我吗?”

他说得非常真诚,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透着十分的愧疚八分的懊悔,任谁看了都要心软。乔一成主动握住他的手,将那胖乎乎的十指拢进掌心里:“之前的事情我也有错,也得和你道歉,以后咱们就都不提了。”

“嗯,”陈一鸣笑了笑,在他嘴角轻轻亲了一口,“我们好好过。”

在这个滴水成冰的腊月的晚上,乔一成再次从他的Alpha身上感受到了温暖。他想,婚姻或许也是分季节的吧,新婚的蜜月期是火热的夏季,而他和陈一鸣刚刚经历了一个寒冬,等到冰雪消融,春天就会来了。

年末岁尾不算建材行业的旺季,陈一鸣的工作没那么忙了,每天都能准时回家。他对乔一成仍旧很好,知冷知热,无微不至,恨不得连每天晚上的洗脚水都帮他打。可乔一成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陈一鸣对他的这份好不像是过去那样发自肺腑,反倒更接近一种近乎讨好的殷勤。… Read the rest

三十七

陈一鸣已经半个来月没回家住了,这一次喝醉了被冯豆子送回来,乔一成心里颇有些惊讶。据冯豆子说,他和白起一块儿陪客户吃饭,席间为了帮白起挡酒,硬是把自己喝高了。

做生意难免要喝酒,白起是个Omega又是他老板,以陈一鸣的性格,帮他挡酒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乔一成知道自己没什么可在意的,这就是正常的商务应酬罢了,可当他扶着陈一鸣往沙发上躺的时候,在浓重的酒气当中闻到了那一丝熟悉的玫瑰味儿信息素,心里还是莫名有些堵得慌。

喝醉了的陈一鸣不吵也不闹,乖顺地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他醉眼朦胧地看着乔一成,忽然伸手一把抱住他,撒娇一样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大着舌头说:“一成,我好想你呀。”

乔一成正在给他解外套的扣子,冷不防被抱了个满怀,想挣扎却挣不开。陈一鸣抱得死紧,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样,热乎乎的气息直往他脖子里吹,乔一成一下子就软了手脚。

自从弟弟妹妹们住到家里以来,他们俩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亲热过了。乔一成不是个重欲的人,可他毕竟是个被标记了的Omega,时常需要他的Alpha的气息来抚慰。这一个多月来他曾不止一次偷偷捧着陈一鸣的衣物汲取上面残留的信息素味道,但身心的空虚和寂寞却不能因为这样有限的接触得到平息。此时他的Alpha将他搂在怀里,火热的身体释放着让他目眩神迷的檀香味儿,原本沉寂在身体里的那一点冲动被一点一点勾了出来。

陈一鸣醉得迷迷糊糊,早忘了今夕何夕,搂着乔一成耳鬓厮磨了一阵,就要往他嘴上亲。浓重的酒味儿熏得乔一成皱起眉头,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这个吻就落在了耳畔。陈一鸣呼出的热气喷进耳朵眼儿,滚烫的唇舌含住了他的耳垂,乔一成半边身子都酥了,想要推开他的手也瞬间卸下力气。

主卧的门忽然响了一下,有人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走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声小小的惊呼:“呀……”

几乎要快沉迷在情欲当中的乔一成如遭棒喝,立刻清醒过来,一把将抱着他的陈一鸣推开,慌慌张张地扭头一看,原来是乔四美起夜上厕所,不巧撞了个正着。

乔四美刚刚二十出头,连男朋友都没交过,此刻臊得面红耳赤,捂住眼睛沿着墙根忘屋里蹭,嘴里喃喃地说:“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Read the 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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