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光光光光光   @firemay  姐妹来吃!对不起我把一个沙雕梗写的如此严肃……

#梗来自童话故事《长发公主》

#虽然叫大战但是并没有车……

俗话说:人分三六九等,肉有五花三层。

谁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权势滔天、母亲貌若天仙,然而有几个人一生下来就能荣华富贵?况且到了那吹灯拔蜡的时候,再大的权势、再多的财宝、再漂亮的容貌你也带不走。因此说人生天地之间,别人认为你是什么人不重要,你自己应当认清楚,自己是谁。

开篇几句荒唐言,只为引出一段风流公案——

却说龙城东郊三十里外有座大荒山,山势极险,当地人称之“鹞子翻身”。山顶上有座六层石塔,不知何年何月由何人所建,早已经荒废了。一年前有个逃荒的婆子来到此处,便在塔里安了家,白天到城里走街串巷给人相面算卦,好歹混口饭吃,晚上便宿在塔里。

这婆子足有五十多岁,满脸疤疤癞癞,丑陋至极,更兼衣衫褴褛,和讨饭的也没差什么,算卦好的不灵坏的灵,天长日久,倒也成了城中一位奇人。

这一年刚入秋,城中却发生了五、六起命案,死者皆为五十岁上下的男子,身份不同,死状各异,却无一例外都死得很蹊跷。其中最古怪的那一个,是溺死在自家后花园的莲花池里,而那池水还不足一尺深。

这样的奇案,普通的捕快衙役必然破不了,但龙城是京师重地,接连发生这许多命案实在有损皇家天威,不破不行。刑部尚书与京兆尹在朝堂上掰扯了三天,最终一致将案子推给了缉妖司。

缉妖司统领裴文德是个忠君体国的干臣,从来都是多做事少说话,既然案子交到了缉妖司手里,那就是职责所在,非要破了它不可。

然而这几个死者彼此之间毫无关联,平日里的行止做派也天差地远,根本寻不到相同的仇家,表面看来不是意外亡故,就是被歹徒宵小所害,除了死亡时间接近,并没有什么出奇。

可裴文德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案子绝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缉妖司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废寝忘食地在城中查了近一个月,终于查出了一点不算线索的线索。

这些死者都在那婆子处算过卦,所问的事由五花八门,但那婆子批出的卦辞里却都警示他们将有大难临头。

就算是个神算,未免也太准了。

裴文德心知那婆子必然不是普通人,就算不是凶嫌,也与这案子脱不了干系。未免打草惊蛇,他遣退了缉妖司众人,亲自在城中暗暗跟着那婆子转了一天。

这婆子似是对城中发生的命案一无所知,依旧游荡在人声鼎沸的集市街头,神神叨叨地给人算卦。她也算小有名气,找她算卦的人不在少数,她也不拘地方不挑人,只要有人上来问卜,那是有求必应。但见她慢吞吞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副龟甲,放在手上晃上几晃,喃喃地念出一段谁也听不懂的话,随手往地上一撒,就是六枚古钱。

裴文德跟了她一整天,并没发现任何异常。到得傍晚将要关城门的时候,那婆子看了看天色,收起龟甲转身往城外走。裴文德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一路上那婆子走走停停,还在城外的馄饨挑子旁买了一碗馄饨吃,临走时从袖中拿出个破碗,让那摊主又往里面盛了热腾腾的一碗。

离开馄饨挑子,裴文德眼看她将那碗馄饨塞进袖子里,依旧空着两只手赶路,袖中的馄饨居然一丝儿汤水也没有撒出来,端得是稀奇。

直至走到大荒山下,只见那婆子健步如飞,走在陡峭的山壁上如履平地一般,竟比最顶尖的武林高手轻功还要好,裴文德使出了浑身解数才能勉强跟上。

待到了山顶石塔下,那婆子依旧脸不红气不喘。她没有走门,而是直挺挺地站在塔下,仰头喊了一句:“雪儿,让我上去。”

随后立刻有一大蓬黑乎乎的东西从第六层的窗户里垂了下来,轻轻柔柔地随风飘荡。裴文德定睛一看,那东西竟像极了人的头发。

那婆子双手攀住了这些头发一样的东西,猿猴般轻灵地爬了上去,身影消失在第六层的窗户里。

裴文德心中暗自纳罕,觉得这婆子的嫌疑越发大了。

这一夜裴文德就在山顶上隐匿了身形,眼睛一刻也不离开那个窗口,然而塔里声息全无,像是根本无人居住一样,一夜过去了连灯都没有点过一盏。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一蓬乌油油头发似的东西又自六层窗口垂下,那婆子扯住了一跃而下,身手极为矫健。随后她看着那头发似的东西慢慢收回,便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裴文德等她走出老长一段路,方才从藏身之处钻出来,走到塔下仔细观瞧。

这座石塔忒也奇怪,自塔门进入后只有四面石墙,连向上的楼梯都没有,天花板都是大块大块的山岩,封得死死的。且内中空间狭窄,比外面看上去小了许多。

裴文德在石壁及天花板上摸了半天,确认没有暗藏机关,便晓得上去的方法只有借助那一蓬头发似的东西。他思索片刻,再度走回塔外仰头向上看,六层窗口仍是毫无动静,人影也不见一个。他清了清嗓子,学着那婆子喊道:“雪儿,让我上去。”

那婆子嗓音本就暗哑,他学来倒有八九分像。果然不大一会儿,那蓬东西又从高处放下。离近了看只觉得光滑如缎,根根分明,越发像是头发。

裴文德伸手摸了一摸,触手十分凉滑柔软,再扯住一束拽了一拽,韧性相当好。他恐怕耽搁久了让上面的人起疑,便也不再多想,手足并用地攀着那东西爬上塔去。

临近六层的窗口,裴文德松手放开那东西,扒住窗框一撑一跳,已然跃入塔中,冷不防却和一个人正打了个照面。

但见这人不过二十岁上下,生得朗眉星目,俊秀不凡,鼻如悬胆,唇似丹涂。那一张小脸粉团儿也似,亚赛隆冬瑞雪,两片朱唇鲜红润泽,恰如心血点染。那一蓬东西果然是他的头发,长可曳地,漆黑油亮,好似千年黑檀木化作了一片乌云。

那人乍一见裴文德亦是大惊失色,顾不得收起蜿蜒一地的头发,拔刀便向他砍去。他出手极快,白生生的手指握着黑漆漆的短刀,鬼魅一般。

裴文德本就全神戒备,见此情形哪敢怠慢,急忙抽刀招架。二人你来我往过了十几招,竟斗了个不分伯仲。

缉妖司专职捉妖,降妖伏魔的道法那是看家本事,但裴文德幼时曾受名师指点,又兼勤学苦练,一身武艺虽不敢说位列顶尖高手,在江湖上也时候难逢敌手。然而此人刀法神出鬼没,丝毫不落下风。塔里空间狭窄,裴文德的唐刀施展不开,战至五十回合,竟被他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那人刀锋一转,架开裴文德的唐刀,问道:“你是谁?”

他住在这样的地方,行事又如此诡异,但身上却并没有妖气。出手虽是迅若雷霆,却也并不想要取裴文德性命,招招皆有留情。

裴文德只想要探出那婆子的底细,也无意和他死斗,便如实答道:“吾乃缉妖司统领,裴文德。”

那人眉间微蹙,似是有些疑惑,又问:“什么是缉妖司?”

降妖捉怪本就是隐秘的营生,寻常百姓不晓得缉妖司实属寻常,但裴文德此时官衣在身,任谁也看得出他是朝廷命官,怎么此人却像视而不见一般?

裴文德想了一想,换了套说辞,道:“我是官差,来查案的。”

那人上下打量他一番,似是有些不信,裴文德便取出自己的腰牌给他看。那人倒也通情达理,见他当真没有恶意,便撤刀收手,回转过头收拾铺了满地的长发。

裴文德看他熟练地将头发编成发辫,又在头顶盘了个高高的发髻,心道此人还算心思单纯,不妨问上一问,套套他的话,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打定了主意,他便在墙角处席地而坐,问道:“我已和你通过姓名了,你却还没告诉我,你姓甚名谁。”

举凡官差问话,要么是吓,要么是套。若是穷凶极恶的犯人,不拿出点儿官威来壮一壮声势,他也不能老实招供。但若是懂得门道的江湖中人,拿不住他的把柄,再吓也是枉然,这就要拿话来套他。裴文德现下摸不清此人的底细,也怕他知晓自己的来意后激烈反抗,是以一开口语气就很温和,问的话也像是闲聊一样。

那人整理好头发,在一张条凳上坐下,只是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也不回答。

他目光太过直白,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件,裴文德被他看得好生不自在,假意咳嗽一声,再问:“敢问阁下台谱?”

“傅红雪。”那人道,仍是直勾勾盯着他不放。

裴文德低下头,快速在脑内筛了一遍,实是没听过这个名号,照理说以此人的身手不该寂寂无名,或许是他从未涉足江湖?他抬起头,只见对面一双秋水明眸熠熠生辉,片刻不离自己身上,不禁又低头看了看,觉得衣着并无不妥之处,便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傅红雪面上一红,赶忙垂下眼眸,鸦羽般的睫毛浓密纤长,甚是动人。

“我……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好看的人……”他说,声音奶声奶气,还有些羞涩,越发显得单纯无害了。

裴文德活了快三十年,虽然也听过诸如“一表人才、相貌不凡”之类的赞语,可有人如此直白地夸他好看,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由得也微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过……过奖……”可转念又一想,却觉得哪里不对,“你过去见的,都是些什么人?”

傅红雪眨了眨眼,答道:“除了我娘,只在来这里的路上见过几个人。那些人胖的胖、麻的麻、矮的矮,都没有你好看。”

裴文德颔首,心知他说的“娘”多半就是那婆子,只是那婆子面貌丑陋,怎么生得出这样如花似玉的儿子?有心要再多探几句,又怕引起他警觉,只得顺着他的话问道:“过去你不住在这里么?那你住在哪儿,又是怎么来的?”

“过去我们住在另外一座塔里,是娘雇人用轿子将我抬过来的。我的脚不能沾地,一沾地咒术便不灵了。”

“咒术?”裴文德一怔,“什么咒术?”

“咒命七杀决。”

裴文德猛然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如电:“这咒术是做什么用的?”

傅红雪抬头看他,神色如常,说出的话却似带着森森寒意:“报仇。”

在缉妖司当了许多年差,裴文德再没遇到过比傅红雪更配合的嫌犯。他根本无意隐瞒,有问必有答,虽然说得简短,却也将前因后果全数吐出。

原来傅红雪的父亲乃是江湖上一位德高望重的名宿,二十年前被七名魔教妖人联手所害。那婆子是傅红雪的母亲,也是这位江湖名宿的妻子,不仅被毁去了容貌,还被害得险些丧命,多亏友人舍命搭救才能逃出生天。二十年来这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一心想着要为亲人报仇,只是那七名仇家个个武功高强,又都精通魔教邪术,轻易杀不死,因此才铤而走险,让儿子修习这门咒术。

一年前那婆子打听到这七人先后到了龙城,正好傅红雪修习已成,二人便从别处迁居至这大荒山石塔,伺机复仇。

只是这傅红雪也不知是真的心无城府,还是有意装疯卖傻,对于仇人的姓名、身份、样貌、来历一概不提,问了只说不知道。至于那咒术要如何施展、如何杀人,说得也甚是含糊,裴文德只听得半信半疑。

不知不觉已然到了傍晚时分,裴文德思量着那婆子快要回来了,生怕被她撞个正着,便起身向傅红雪告辞。

傅红雪也不挽留,十分乖觉地解开头发,背倚着窗口的墙壁坐了,将头发抛出塔外。他见裴文德抬腿便要走,忽然问道:“明天你还来么?”

裴文德愣了愣,一时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他没有回答,傅红雪低下头,脸上渐渐有了些失望的表情,只说:“你放心,你来这里的事,我不会告诉我娘知道。”

他生得漂亮,谈吐又是这样纯真,再硬的心肠也要被他软化几分。裴文德叹了口气,问道:“为什么不让你娘知道?”

傅红雪抬起眼睛,微微下垂的眼角竟透出些稚童般的无辜,“我娘不愿我与旁人说话,若是让她知道你来过,还陪我说了一天的话,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说得平常,裴文德却没来由觉得脊背一寒。那婆子果然歹毒,与她儿子说过话的人,竟都要惨遭灭口?

傅红雪还眼巴巴地看着他,裴文德收敛心神,温言道:“我回去处理一些事务,改天定会来看你。”

闻言傅红雪面露微笑,轻轻点头道:“嗯,我等你。你快走吧,小心被我娘撞见了。”

裴文德再不停留,攀住他的头发跃下石塔,迅速返回龙城。

缉妖司是天下降妖伏魔的总舵,内中藏书众多,古往今来凡有文墨记载的道术、法术、咒术等等应有尽有。裴文德叫来几位同僚帮忙,一同在书山学海中苦读了三天三夜,终于在一本名为《混沌演天卷》的古籍中找到了关于“咒命七杀决”的记录。

傅红雪没有骗他,这门咒术极难修习,要求持咒者自出生起“足不染尘”、“毫发无损”,且必须是心思纯净、身强体健之人方能修成,施咒时还需有一人配合布阵,才能成事。这咒术十分歹毒,中术之人三日内必定暴毙,除非持咒者犯戒,否则无法可解。

裴文德越看越是心惊,现下城里被咒术所杀的已有五人,还剩两人。若是傅红雪母子已然施咒,便是将他们拘了,这两人还是必死。但若咒术还未完成,那就必须要阻止他们继续杀人。

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将傅红雪拘来,他是持咒之人,只要拘了他,那婆子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况且只要傅红雪离了那座石塔,双脚落了地,或是剪断他的头发,这咒术自然也就破了。只是,傅红雪武功了得,保不准还修习过其他邪术,那石塔又没有别的出入口,易守难攻,想要拘了他来也绝非易事。

思来想去,总要再见一见傅红雪,好歹问出那两个人的线索,才好行事。

裴文德熬了三天三夜,疲惫已极,打定主意后便回家好好睡了一觉。次日清晨,他估摸着那婆子应该已经离开了,才再次动身赶往大荒山石塔。

还是同样的位置,还是同样的方式。裴文德攀着头发上了石塔,刚从窗口跳入就看到傅红雪背靠墙壁坐在地上,面色煞白,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见到裴文德,他似乎很高兴,露出个虚弱的笑容,道:“你来了……”话音未落,却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裴文德大惊,连忙去探他脉门,但觉他脉息紊乱,体内真气四处流窜,倒像是要走火入魔的先兆。情急之下也来不得多想,裴文德赶紧用手掌按住他胸口,将自身内气渡了过去,助他稳住内息,调理真气。

约莫一盏茶工夫,傅红雪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他握住裴文德放在胸前的手,沉声道:“行了。”

裴文德真气耗损,额头也渗出些汗来。傅红雪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抬起袖子为他拭去汗珠。

“多谢,你帮了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裴文德一怔,看着他纯净无暇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此人全无心机,待他又是一片赤诚,现下若要问他咒术的事,岂不等同于是利用了他?然而职责在身,且毕竟牵涉到两条人命,他沉吟片刻,还是问道:“关于你们要杀的人,你究竟知道些什么,还望如实相告。”

傅红雪蹙眉看他,面色略带不悦,“你定要阻止我们报仇?”

他只是心思单纯,但终究不是傻子,裴文德的来意,他怎能不知?

裴文德正色道:“这是裴某职责所在。”

傅红雪缓缓低下头,神色间已经有些冷淡。他不断用手抹着脸,汗水混合着鲜血弄了他一手,可他就是不停下,只是保持着擦拭的动作,擦得脸上一片通红。

他被自己的母亲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关了二十年,长这么大也没人能与他好好说说话,如今总算有了一个可交之人,却是为了阻止他们母子谋划了二十年的复仇。

裴文德有些于心不忍,放软了语气劝道:“你父母为奸人所害,要报仇是人之常情,但那毕竟是七条活生生的人命。国有国法,只要你告诉我那两人是谁,我自会缉拿他们,还你们母子一个公道。”

傅红雪抬头看他,目光中隐隐带了几分敌意:“江湖事江湖了,你也是习武之人,你见过哪一次江湖仇杀,会有国法来为江湖人撑腰?二十年前,我父亲身死、母亲重伤的时候,那些像你一样的官差又在哪里?”

杀人人杀,这是江湖的规矩。天子执掌九州万方,可总有国法到不了的地方。

裴文德抿紧了嘴唇,对于他的质问无言以对。

傅红雪依旧不错眼珠地盯着他,见他半晌没说话,眼中的神采越发黯淡了。

正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裴文德忽然自窗外看到龙城方向升起两股浓烟,一股是红色,一股是蓝色,那是他临走前与缉妖司同僚约定的暗号。见到此烟,便是龙城又发生了大事。

傅红雪也看到了那两股烟,他最后看了裴文德一眼,淡然道:“你走吧,今天你帮了我,你来过的事情,我不会告诉我娘。”

裴文德确实也不能在此地久留,道了一声告辞,便起身下了石塔。

龙城今日再发生一起命案,死者是个当铺的朝奉,年纪也是五十岁上下,他吞下了一盒客人典当的北珠,生生将自己噎死了。

裴文德仔细勘察了现场,并无发现任何疑点,他向同僚问道:“那算卦的婆子,今日都在做什么?”

早有人向他禀报:“依照统领的吩咐,自入城门起就派人跟着她。可那婆子今日只在集市给人算卦,并未靠近当铺半步。”

“死者生前也曾在她哪里算过卦吗?”

“当铺的伙计说,三日前那婆子确实到当铺门前招揽过生意。”

第六个人已经死了,还剩下最后一个。裴文德垂眸思索,一低头却看到自己手掌上沾染的一点鲜红,那是傅红雪呕出来的血。

今日突然暴毙的第六人,傅红雪意外的走火入魔……

裴文德心中一凛,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咒术如此歹毒,必然极损阴德。傅红雪自幼修习,又要在短期内连杀七人,难道他今日的内伤,就是咒术的反噬?

这想法甫一生出,裴文德心中立刻大为震动。

照他今日所见之情形,若非自己及时赶到以内力襄助,只怕傅红雪不死也要重伤。如果再施展一次咒术,反噬必然加倍,傅红雪的性命可还保得住吗?那婆子是他的生身母亲,也是教他修习这门咒术的人,她是否知道施术后持咒者会有性命之忧?如果知道,她竟会为了报仇牺牲自己的亲儿子?

裴文德当即调阅这六起命案的案卷仔细对照,六名死者身亡的时间间隔三至五日不等,看来这咒术并不能一蹴而就。也就是说,第七名死者遇害也不过将在这三五日间,或许还要搭上一个傅红雪。

当务之急,唯有盯死那婆子,再从傅红雪处探得最后一人的线索,才有机会保住他和第七人的性命。

打定了注意,裴文德又熬了一夜,第二天带上一捆绳索,再上大荒山石塔。

傅红雪的情形很不好,短短几天工夫,他的脸上已然失了血色,整个人精神委顿,有气无力,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有一只蝴蝶不知从何处飞来,停在他苍白的指尖,他定定地看着蝴蝶斑斓的翅膀,唇边隐隐有一丝笑意。

见到裴文德,傅红雪似乎有些意外,他将蝴蝶放出窗外,回身利落地抽出刀来,架在裴文德脖子上,握刀的手依然稳若磐石。

裴文德面无惧色,直言道:“以你现在的情形,和我动手,毫无胜算。”

傅红雪握住刀柄的手指越发紧了,“那又怎样?再往前一寸的力气我还是有的。”

“你不会杀我。”裴文德道,“除了那七个人,你不会滥杀无辜,否则第一次登上这座塔时,我已经死了。”

傅红雪如遭重击,面色更显苍白。他咬了咬牙,握刀的手往前推进一分,利刃在裴文德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你以为我不会?”

“你不会。”裴文德目光坚定,不闪不避。

傅红雪垂眸撤刀,被转过身对着他,“你走吧,以后也不必再来了,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

裴文德缓步上前,一只手按了按他的肩膀,“你知道的,对么?你知道,咒术一旦完成,你就会死,对么?”

傅红雪浑身轻颤,双手握紧了拳头,却一言不发。

裴文德继续说道:“你今年最多不过二十岁,除了你娘,连生人都没见过几个。整日困在这高塔里,无人与你作伴,无人陪你说话,这世上万千繁华,你连一眼都没看过。就这样死了,你当真甘心么?”

“够了,”傅红雪倏地转身,双眼泛红,“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救你,也救那第七个人。”

自八岁饮下妖血,在缉妖司尽职尽责这些年,死在裴文德刀下的亡魂不知凡几。他向来觉得自己命该如此,因此无悔也无怨。可是他不忍心让傅红雪在这样悲惨的命运里白白死去,他打从心底里想带这个年轻人走出高塔,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他说得真诚,傅红雪也难以再对他抱有敌意,一双明亮的眼睛眨了眨,竟然落下泪来。

裴文德继续说道:“我以性命起誓,绝不会害你。”

傅红雪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自怀中摸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副生辰八字。

“‘咒命七杀决’施咒时需要那人的生辰八字,我知道的线索,只有这个。”

裴文德道了谢,接过那张纸记住上面的内容,又交还给傅红雪,再问:“你们计划几时杀他?”

傅红雪道:“布阵一天即可,隔日持咒杀人。”

如此算来,也不过再有两三天。

裴文德想了一想,把带来的绳索与自己的腰牌交给傅红雪,道:“你若是愿意,可用这绳索离开石塔。届时你拿腰牌进城去缉妖司,就能找到我了。”

傅红雪犹豫片刻,还是接了下来。

裴文德策马飞奔回缉妖司,写下那副生辰八字,让同僚到龙城各坊里正处查访,再对照那婆子这几日的行动路线,寻找最后一个人。

直至次日早上,众人才算查到些眉目。最为相似的人是集市附近一家药铺的掌柜,现年五十三岁,五年前从别处迁居龙城。裴文德当机立断,下令将此人带回缉妖司询问。

起初此人还打算蒙混过关,一口咬定自己与魔教并不瓜葛。裴文德也不逼他,只叫人将那六名死者的惨状一一读给他听,才读了一半,那人脸上就有冷汗落下。裴文德趁机再问,那人果然慌了手脚,双膝跪倒,对自己二十年前叛教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

说到后来,那人全身抖若筛糠,像是快要哭出来一般,不住恳求缉妖司千万救他一命。

原来早在第四人意外身亡之后,他和另外两人就已经察觉出异状,商量好要离开龙城避祸。谁知三人先后跑了几次,无论跑到哪里、跑出多远,只要一觉睡醒,都会莫名其妙回到龙城。他们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将自己绑在某处,或者轮流睡觉互相守护,可还是没用。一旦入睡,不过眨一眨眼的工夫,睡着的人便会不翼而飞,再醒来已经身在龙城。

他们并没有认出那婆子是谁,也找不出缘由,每日里都活得战战兢兢,只是等死而已。

裴文德暗道一声大事不妙,这“咒命七杀决”远比书中记录的还要厉害,此人已然是瓮中之鳖,命在旦夕。

就在此时,有人进来对裴文德耳语,告知他那婆子今早刚一进城就直奔药铺而去,此刻正在门前徘徊。

裴文德微微蹙眉,只说了一个字:“抓。”

早已埋伏在药铺左近的缉妖司人马得了命令,一拥而上,将那婆子按住。那婆子倒也镇定,既不反抗也不申辩,老老实实让人捆了个结实。

裴文德先教人将那药铺掌柜带下看管,又整一整衣冠,才去见那婆子。

二十年来的仇恨将这名老妇人磋磨得面目狰狞,见到裴文德,她不慌不忙地露齿一笑,说道:“裴统领,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文德正色道:“有话不妨直说,何必遮遮掩掩。”

那婆子仍是笑得瘆人,道:“你看一看我的腰间,还说得出这样的话么?”

立即有人从她的腰封当中摸出一样东西,呈与裴文德。众人一看,皆大吃一惊。

那正是裴文德赠给傅红雪的腰牌。

这是怎么回事?是傅红雪已经被她害了,还是傅红雪将自己造访石塔之事告诉了她?裴文德心念电转,暗自思索。不对,咒术未成之前,她不会加害傅红雪,况且他相信傅红雪的为人,决计不会背信弃义。定是这婆子狡诈,早就发现了他的行踪,却一直暗装不知。

心中有了计较,裴文德依言屏退左右,问道:“你有什么话,说吧。”

却见那婆子双肩一耸,身上的绑绳立刻滑脱。裴文德心中一惊,急忙手按刀柄,只等她发难,便要将她当场格杀。

谁知那婆子只是伸手入袖中取出一张纸,对他说:“雪儿给你看的生辰八字,是不是这个?”

裴文德垂眸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婆子随手在那张纸上一抹,又说:“那这个呢?”

裴文德再看,上面的字已截然不同,那竟然是他自己的生辰八字。

“区区障眼法而已,你这缉妖司统领竟辨识不出,可见是天要亡你。”那婆子阴阴笑道,“你可知道,傅红雪并不是我的儿子……”

这是裴文德所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

他眼前一黑,仿佛进入了无月之夜,幸好这情形并无持续很久,只片刻之后,眼前又恢复光明。

那婆子不见了,空荡荡的缉妖司签押房里,似乎只剩下裴文德一人。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他肩膀上。裴文德十分警醒,飞快地用刀柄一拨,那东西掉在地上,是一条寸许长的蜈蚣,接近着又掉下来数只蝎子和蜘蛛。

不过转瞬之间,签押房内好似下雨一样掉下无数毒虫,甫一落地便争先恐后向裴文德爬去。

裴文德虽不明缘由,却也没有葬身在这里的打算。他一面用刀拍开不断掉落的毒虫,一面快步跑出签押房。

院子里仍是空无一人,他脚步刚刚落定,还未来得及思索,立刻又有成千上万只毒虫自四面八方涌来,密密麻麻犹如黑色的潮水,很快便漫上了他的朝靴。几只蜈蚣扭动着身体,正顺着他的朝服下摆往上爬。

裴文德汗毛直竖,也顾不得多想,以袍袖掩住头脸,冲入签押房内取来桌上的油灯,用火绒点燃后猛地掷在地上。

火苗腾地窜起尺把来高,烧焦了一片,院子里顿时弥漫着一股焦臭味。

说来也怪,那灯里的油不过一盏,便是烧尽了也有限,不料火势却越来越大,那些毒虫好似助燃的柴薪一般,渐渐烧成一片,整个院子都陷入熊熊火海之中。

裴文德跑到门口要去开门,谁知门上也爬着不少蜈蚣和蝎子,手刚一探出门闩上便蹿起一簇火舌,他闪避不及,袍袖点燃了一角。他倒也不慌,迅速向四周看了一圈,见火势还未烧到围墙,干脆贴着墙壁走了几步,提一口气打算翻墙出去。那些毒虫倒像是晓得他的心思一般,看他转向哪里便向哪里聚集,那火也烧向哪里,一时间竟堵得他寸步难行。

院子里浓烟滚滚,大火炙烤得人皮肉生疼。裴文德以袖掩面,数度尝试往外跑都功败垂成,心中不禁闪过一个念头:莫非今日当真要殒命在此?

正无可奈何之间,那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了,一个人快速走入院内,灼热的火舌舔在他身上,他却毫发无损,一步一步踏着滚滚热浪走到裴文德身边,解开外袍兜头将他罩住。

大火一下子熄灭了,裴文德挣扎着探出头,面前是傅红雪苍白的脸,顿觉身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这……这是怎么回事?”

傅红雪垂目不看他,沉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娘要咒杀的第七人,竟然是你。”

裴文德还未答话,不远处又传来一阵吵闹声。二人调头去看,却见是缉妖司的梅和阿仑押着那婆子走过来了。那婆子身上五花大绑,被人推着往前走,嘴里兀自不断叫骂。

打眼看到傅红雪,那婆子停住脚步,呆了一呆,猛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

“该死的杂种,你竟敢……”

傅红雪往前走了两步,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娘……”

“你不要叫我娘,我不是你娘!”那婆子拼命挣扎,状若疯狂,阿仑和梅几乎制不住她,“我养你二十年,就为了报仇,你竟敢坏我大事!”

裴文德身上疼得厉害,光站在那里都觉得困难,那婆子声音刺耳,一声声地直往人脑仁儿里钻,吵得他头昏脑涨。傅红雪的情形似乎比他还要糟,本就苍白的脸色白得好似蜡一般,整个人摇摇欲坠,看上去马上就要晕倒。

那婆子骂骂咧咧吵了半天,裴文德心里总算是明白了。她并非傅红雪的生母,原本她的确有个儿子,但她既打算使用“咒命七杀决”,又舍不得让自己的儿子送死,这才不知从何处收养了傅红雪。

一个人,一辈子都活在一个谎言之中。他为了这个谎言与世隔绝二十年,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将这个谎言当做自己唯一活下去的目标,甚至愿意为此付出性命。这样的人生,究竟有多悲惨?

裴文德定一定神,提着一口气走到那婆子面前,将仅剩的内力凝于指尖,点了她的哑穴,转头对阿仑说道:“将她带下去吧。”

看着阿仑领命带走那婆子,他又走到傅红雪身边,拍一拍他的肩膀,正想说些什么,却是一阵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傅红雪怀中。

裴文德醒来时,已经过了两天。那日他于咒术的幻境中将灯油泼在自己身上,又点起了火,险些丧了性命。好在秋冬时节衣衫厚实,傅红雪又来得及时,他身上虽有多处烧伤,却都不算严重,经过郎中诊治,已无大碍。

梅与阿仑向他禀报了那天的情形,那婆子见他中了咒术,不知用什么法子跑出了缉妖司,恰好被街上巡逻的梅与阿仑撞见,经过一番争斗,将她缉拿回来,也算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裴文德又问傅红雪何在,阿仑道:“他在缉妖司,两日来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谁劝也不听。他救了统领,我们也不好为难他。”

一个心思单纯、心地善良的人,忽然遭遇的这样的变故,任谁也要想不开。

裴文德不顾伤势未愈,从床上爬起来便要去见他,阿仑苦劝不住,只得由他去了。

那房门并未上锁,只一推便能推开。裴文德走入房中,见傅红雪只是坐在那里,目光中神采尽失,面容憔悴不堪,乍一看就像一具尸体。

裴文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偶尔眨一眨眼睛,确乎还活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走到傅红雪面前,问道:“我是缉妖司统领裴文德,你叫什么名字?”

傅红雪毫无反应。

“你叫什么名字?”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裴文德耐性十足,他不答便一直问,一声比一声清晰,一声比一声严厉。

直到他问得口干舌燥,傅红雪终于转动了一下眼珠,说话了:“我叫……傅红雪……”

“是了,你只要记得自己是傅红雪,”裴文德道,“是我的朋友,也是救了裴文德性命,帮助缉妖司破案的人。”

“朋友?”傅红雪缓缓抬起头,“我是你的朋友?”

裴文德道:“不错,傅红雪是裴文德的朋友,一辈子都是。”

傅红雪猛地站起,身形一晃抱住了裴文德,将脸埋进他的颈侧,落下泪来。

这天之后,傅红雪终于走出了屋子,咽下了在石塔外的第一口饭。

又过了几天,大牢里传来消息,那婆子在狱中悬梁自尽。

一个月之后,药铺掌柜被刑部定了杀人的罪行,判处斩监侯。

傅红雪端坐在镜子前,裴文德拿着剪刀,一缕一缕剪去他的长发。那头发又厚又密,凉滑柔软,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裴文德剪得很小心,像是生怕伤着他。

丝丝缕缕的情丝掉落于地,就像是傅红雪生命力不堪回首的二十年光阴,从此往后,他便自由了。

“我想加入缉妖司。”傅红雪说道。

裴文德拿剪刀的手一顿,沉吟片刻才道:“缉妖司不是什么好差事。”

“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加入缉妖司便要饮下妖血,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傅红雪回眸看他,执起他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日子。”

窗外,一轮明月刚刚升起,熬过了漫漫长夜,崭新的一天就会到来。

(完)

 

 


2019-07-08 10:19:53 【木枝】 好吃!!!

2019-07-08 10:21:43 【流光飞舞】 爱麻小太太!

2019-07-08 10:26:32 【宝宝周小萌】 热搜不影响我吃粮也不影响麻小产粮,稳的一p,爱你爱你!

2019-07-08 10:26:59 【firemay】 哇哈哈哈哈哈马住再看,麻小你太棒了

2019-07-08 10:28:11 【咕咕咕每天都好困】 先马!

2019-07-08 10:35:56 【团子团成团】 头发放下来那一处我笑疯了

2019-07-08 10:43:41 【firemay】 沙雕梗也能写成这么个荡气回肠的德行!麻小,我跪了,你看这膝盖标准不!

2019-07-08 11:00:24 【NOTRUE】 雪裴么么么😍😍

2019-07-08 11:00:49 【离退圈不远了】 哇哇哇,爱❤️

2019-07-08 11:04:32 【李歪特】 所以,梗的来源一定是小雪的铁锹头了。六层楼的头发啊!!!!!

2019-07-08 11:10:44 【沈巍的喉结君】 太好看了吧

2019-07-08 11:11:12 【🍊】 哈哈哈小雪的长发

2019-07-08 11:15:38 【我到底在哪里见过你】 标题沙雕,但内容好温柔呀~

2019-07-08 11:23:56 【翡翠白云】 麻小太太实在是太优秀了!这样一个老梗能写出这么好看的文!

2019-07-08 11:31:20 【茉莉花默默】 好看

2019-07-08 11:37:41 【whimay】 哇噻~!一句玩笑居然可以变成这样(⊙o⊙)

2019-07-08 11:42:34 【朵嗲】 标题沙雕,内容可是正经得紧,好看,动人

2019-07-08 11:44:06 【白菜】 一直一起

2019-07-08 11:53:45 【居安思巍】 这么好的故事, 不开车实在是可惜….

2019-07-08 12:00:58 【白罗北】 雪鹅!等个番外豪车嘻嘻(♡˙︶˙♡)

2019-07-08 12:27:48 【北冥寒商】 是我爱的雪裴啊1555551

2019-07-08 12:33:38 【malaxiaolongxia422】 回复【firemay】 写的太严肃了(/ω·\*)

2019-07-08 12:33:47 【malaxiaolongxia422】 回复【翡翠白云】 么么哒!

2019-07-08 13:12:30 【在花路等你】 这篇文我看了三次才看完跟雪一样坎坷啊

2019-07-08 13:20:11 【龟行居止脑袋又圆又硬】 开头以为是沙雕文,没想到这么严肃,心疼小雪😭😭

2019-07-08 13:28:40 【你便是荒原】 太太好厉害!!!!

2019-07-08 13:51:46 【Yutang】 神仙太太

2019-07-08 14:54:07 【把酒祝东风】 德云社麻辣小龙虾是也

2019-07-08 15:13:08 【梦里梦外🍃】 啊啊啊啊神仙写文,太太真的是什么风格的文都能写

2019-07-08 16:02:41 【日日夜夜日日夜夜】 是雪裴啊!!!小雪最后放下了真是太好了!

2019-07-08 16:16:10 【咕叽咕叽】 啊啊啊啊啊啊!!!真好!!

2019-07-08 16:40:16 【子昂】 真好,什么样的神仙才能想得到长发公主和裴文德写一个这样精彩的故事!!!

2019-07-08 16:53:03 【茄子煲请加糖】 😭😭😭太棒了

2019-07-08 17:24:17 【十安】 我的雪儿真是惨

2019-07-08 17:29:51 【zhuyanbiyu】 啊啊啊啊啊太太真是宝藏,神仙脑洞

2019-07-08 17:47:53 【懵懵懂懂】 我还以为太太会让小雪破戒呢!嘿嘿嘿

2019-07-08 23:24:21 【-Fancery-】 公主小雪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太棒了!!

2019-07-09 00:37:59 【明长官的勃朗宁✨】 求个甜甜的后续吧

2019-07-09 02:01:23 【吾往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棒呀!神仙文啊

2019-07-09 03:15:39 【sodom】 啊 裴文德这样正直正统的人好好搞啊 和邪派搭一起更多性张力 和正派的搭一起更温暖舒服

2019-07-09 04:45:45 【我需要更多时间】 小雪和裴裴甜甜哒~

2019-07-09 05:00:19 【517】 我以为本质是沙雕的文在严肃也严肃不到哪(扶额)

2019-07-09 05:04:56 【零六仲夏06】 神文

2019-07-09 05:05:39 【冬鸟不见盛夏】 求一个浪浪的后续!麻小太太的车!我的续命丸!😘😘😘

2019-07-09 07:20:20 【长平光光光光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麻辣小神仙~~

2019-07-09 08:15:34 【_-流·年-_】 麻小居然不开车了?好吃!裴裴和古装zyl47的哪个都好吃哈哈哈哈哈

2019-07-10 11:29:45 【西柚Echo】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2019-07-12 08:32:54 【请叫我能能大人】 真好看(。・ω・。)ノ♡

2019-07-29 03:03:16 【无事生非】 裴裴百搭我呜呜呜呜

2019-10-24 01:14:32 【东走西顾】 神仙啊!!

发表回复

您的电子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 * 标注

跳至工具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