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蓝行动(九)
三十三
过了春节,天气便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起来。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里,韩沉亲自将许星程的案卷材料递交给了检察院,接下来迎接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而洪澜在经过两次次专业的心理疏导后,也走出了那场绑架带来的阴影,特地带着锦旗到刑侦队里向大家道谢。
她这次来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以案件受害人的身份在一楼的值班室做了登记。罗浮生接到值班值班室打来的电话听说有人来送锦旗后后连忙起身下楼,结果兄妹两个一见面,异口同声地彼此嫌弃:“怎么是你啊?”
“这案子跟你有关系么罗浮生,你起开,我嫂子呢?”洪澜踩着恨天高抱着锦旗不满地问。
罗浮生“啧”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你小点儿声。”然后露出来个嘚嘚瑟瑟地笑容:“他有点儿忙,让我下来看看。”
洪澜见状心里就有了数,她笑笑:“既然如此我就更得见见我嫂子了,你要是不叫他下来我就自己上楼。”
兄妹两人在门口正掰扯呢,周小篆和韩沉一前一后出现在了门厅的电梯处。见洪澜在,周小篆眼睛“刷”地一亮,屁颠儿屁颠儿倒腾了两步凑过去,都顾不上和领导打招呼,笑容满面地看着洪澜一惊一乍地说:“哎呀你这是来送锦旗,可太客气了,来来来,怪沉的,我先帮你抗。”
洪澜对外人向来客气,“谢谢你啊周警官。”她轻声细语地说,和刚才跟她哥俩张牙舞爪的样子完全不同。说完她看向韩沉,正当罗浮生担心她直接喊一句“嫂子”的时候,洪澜却深深鞠了一躬,起身后小脸绷得认真又严肃,“韩队,谢谢您救了我,我过来给您送锦旗,我哥非说您有事在忙,幸好赶上您出来了。”
罗浮生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必须不是亲生的,逮着机会就在韩沉面前参他一本。不过韩沉显然并没有介意,他微笑着说:“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这么客气。另外,我确实有事情,要跟周小篆去趟市局,罗队他没骗你。”
洪澜听了这话,笑得更是灿烂,她上前一步指着锦旗说:“我来都来了,能不能耽误韩队一点点时间和我合个影?”
韩沉自然不会不答应,周小篆马上把大红锦旗展开递到韩沉手里,主动走到前面打算帮领导拍照。洪澜喊住他:“周警官也一起吧,让我哥拍照就行。”
周小篆一听,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回洪澜身边,反应速度之快让罗浮生都有点儿惊讶。他掏出自己的诺基亚,打算拍照,结果洪澜又提出了抗议:“哥你那破手机像素不行,都把人拍丑了。”
最后还是韩沉把他的手机递给了罗浮生才完成了这次合影。临走时,洪澜拉着韩沉到一边,小声儿嘀咕:“嫂子,我明天就回家啦,我哥那个傻子就拜托你了,有机会我带我爸过来当面给你道谢。”说完也不等韩沉回应,笑眯眯地挥挥手出了门。韩沉回头看了眼冲他暗戳戳傻笑的罗浮生,一时间有点儿分不清洪澜这句感谢到底是因为被他给救了,还是单纯谢谢他看上了她哥。
第二天,罗浮生请了半天假去机场送洪澜,韩沉大方地将车借给了他。临登机前,洪澜难得跟她哥说了两句软和话:“哥你照顾好自己,有假期的话尽量多回家,最好能带上我嫂子一起。还有,你记得和咱爸说一声这事儿,省得他一天到晚惦记着包办婚姻。”
回去的路上,罗浮生闻着车里若隐若现的雪莲花味儿,心跳紧一阵慢一阵,自打上次韩沉在他宿舍亲了他一口之后,罗浮生就算是坐下病了。当时他呆愣了许久,最后没忍住给了韩沉一个拥抱,蹭了他一背心药油,导致韩沉走的时候闻起来像一幅加了雪莲花的中草药。
不过即使两个人算是确定了恋爱关系,罗浮生依然有些虚,他总觉得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十分困惑韩沉怎么就看上了他,愿意答应他。所以这些天,即使是两人独处,他只敢暗戳戳拉拉手,奓着胆子蜻蜓点水似的亲一口都算是超常发挥。
为了加快进度,加深感情,夯实两人之间的关系基础,罗浮生这一段时间暗自做了不少功课,研究恋爱应该怎么谈。眼看着下周二就是2月14号情人节,他决定当天邀请韩沉看场电影,顺便再一起吃个饭。
然而警察这行,在个人问题上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周五晚上临下班,罗浮生正打算去韩沉办公室,却接到了市局指挥中心打来的电话,移交过来一起初查后涉案金额就高达一千多万人民币的诈骗案。
罗浮生放下电话后打开办公系统查了查案件简要情况,然后对着市局提出的支队取消全部休假,尽快摸清资金流向,抓获嫌疑人,尽可能挽回受害人损失的要求眼前一黑,这下别说是情人节,就连周末都一起泡了汤。再仔细看看案情,发现是一名Alpha打着谈恋爱的名义骗取多名Omega的钱财,这更把罗浮生恨得咬牙切齿。什么玩意儿啊,假装谈恋爱还要耽误其他人谈恋爱,这种就应该拉出去枪毙了才解恨呢。
罗浮生气哼哼地把简要案情打印出来,捏着一打A4纸敲响了韩沉的办公室门。见他进来,低头摸鱼刷手机的韩沉笑吟吟地问:“队长有事么?”
罗浮生本来想直接说案子的事儿,却在见到韩沉的那一刻忍不住跑了题。他凑近一些,伸长脖子飞快地亲了对方一口,然后才腻腻歪歪地开口:“我本来是想问你情人节有没有时间和我约会的,但是刚才我接到一个电话,约会恐怕要变成全队开会了。”
三十四
周末快下班之前被抓到会议室开会,还被告知所有休假全部取消,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顶着一屋子几乎快要实体化的低气压,罗浮生淡定地开始介绍案情。
“目前报案的受害者至少有六人,都被同一个嫌疑人诈骗。据受害者反应,嫌疑人是个出租车司机,自称开了一家科技型创业公司,要做全国首个网约车平台,开出租只是为了做市场调查。在获取了受害人的信任之后,他又以公司资金周转、偷税漏税被查、拖欠工人工资等名义不断‘借款’,现在统计出的总涉案金额已经超过了一千万元人民币。”
听到这个数额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周小篆小声说了一句:“我这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这下可有得查了。”
果然紧接着韩沉就说道:“几名受害人已经提供了嫌疑人的出租车车牌号,我们也查到了他所属的出租车公司,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先查清楚转账的明细,把证据固定下来。下面开始分配任务,施珩带一组人去出租车公司,找到嫌疑人把他给我盯住了,防止他逃跑。祝红和周小篆跟我去经侦支队,根据受害人的证词查清楚每一笔钱的流向。其他人听罗队调遣,找到受害人转账的银行,调取监控视频。所有的证据固定之后,再实施抓捕。”
说完他又问罗浮生:“罗队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见罗浮生摇了摇头,韩沉就宣布了散会。
会议室里的人很快都走了,罗浮生有点儿犹豫地叫住韩沉,问道:“这案子涉及的金额这么大,时间跨度长,受害人又多,查账肯定很麻烦吧?要不要多叫几个人和你一起去?”
韩沉笑道:“是很麻烦,所以我才要去经侦找人帮忙啊,他们那边就是干这个的。你要是还不放心的话,不如咱俩换换?”
一想到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表格,罗浮生后脊背直发凉,赶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了不了,我还是去看监控吧,查账的事儿就交给你。要是太费眼睛的话,记得问周小篆多要几瓶眼药水。”
韩沉笑出了声,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推门走出了会议室。
由于嫌疑人作案时间跨度很大,差不多持续了整整两年,所以这个案子最难的地方并不在于找人和抓捕,而是要厘清每一笔款项的来龙去脉。
施珩那边最先传来消息,他们通过嫌疑人所在的出租车公司查到了他的详细信息,也找到了他的住址,目前正在分头蹲点。
据出租车公司的反应,嫌疑人不是他们公司的专职司机,他开的那辆车也不是公司车辆,而是以个人手续挂靠在他们公司名下的。他自己主要开晚班,从晚上五六点到夜里一两点,另外雇了个司机开白班。此人基本上很少去出租车公司,除了固定的住处之外,也没查到他有其他的产业,估计所谓“科技型创业公司”也是虚构的。
罗浮生和迟琛等人带着各自的人马,根据六名受害人提供的线索跑遍了龙城大大小小十几个银行网点,从监控中找到了转账的视频。
而担子最重的还要数韩沉,他带着祝红和周小篆那是一入经侦深似海,埋头于长达两年的银行流水当中仔细查找,忙得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直到晚上开碰头会的时间都还没能赶回来。
他们人是没有回来,但却传回来一个坏消息。嫌疑人分别在多家银行开设了账户,除了已经查明的一千多万非法所得之外,另外还有近千万的资金往来也非常可疑,初步判断受害人很可能不止已经报警的这六名,涉案金额也远远不止一千万,还有更多的受害人被蒙在鼓里。
“所以我们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周小篆在电话里说,听声音已经累得只剩下一口气,“罗队,韩队说了,我们查出有问题的款项都需要和转账的当事人进行核对,看看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受害者,这项工作就辛苦你们了,等会儿我会把相关资料传真过来。”
“好的,这方面我们负责跟进。”罗浮生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小篆,你……你们那边任务重,但是再忙也不能忘了吃饭。”
周小篆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很八卦地笑了起来:“知道啦,我会转告韩队的。”
一直到他挂断了电话,罗浮生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为啥他连韩沉的名字都没提,周小篆就知道他这话是要说给韩沉听的呢?
接下来又是一整天,罗浮生组织人手按照周小篆传真过来的资料,联系了近两年来给嫌疑人进行过大笔资金汇款的人,得到的结果令人震惊。
这些人当中有六名都是通过打车和嫌疑人相识的,给他打款的原因也同样是受到了欺骗,其中有两个男性Omega甚至认为他们打给嫌疑人的款项是所谓“全国首个网约车平台项目”的投资款,至今还不相信自己是被人骗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罗浮生重重捶了一下桌子,“骗了这么多人的感情,还骗人家这么多钱,拉出去枪毙都不多。”
迟琛把他桌上的被震得七零八落的文件整理好,忍着笑说:“是什么人,抓回来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罗浮生叹了口气,喝了口茶水,问道:“施珩那边怎么说?”
“还跟着呢,这小子应该没发现自己已经败露了,今天还正常出车。”迟琛说,“而且据施珩观察,他出车的时候就喜欢在各大企业办公楼下趴活儿,接的客人全都是大公司的员工。”
“这就对了,不是大公司的员工也没那么多钱给他骗。”罗浮生冷笑一声,拿起了办公电话,“我和韩队商量一下,应该可以抓了。”
他拨号的时候迟琛识相地退了出去。罗浮生拿着听筒等了片刻,那头传来了韩沉略带沙哑的声音:“队长,情况怎么样?”
听到这个声音罗浮生就是一阵心疼,他知道查账是个精细活儿,经侦那边虽然有人帮忙,但是按照韩沉的个性肯定还是事必躬亲,大概这两天都没怎么睡。想到这里他心头一软,先问了一句:“你还好吗?有没有抽空睡一下,按时吃饭了没?”
那边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是韩沉找了个相对比较僻静的环境,过了几秒钟才说:“你打我电话就为了说这个?那我可不能和你聊了,还有一堆事儿没干呢。”
他虽然这样说,却也没有马上挂电话。罗浮生差不多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赶紧说:“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你估计得没错,另外还有六名受害者,我们已经核实过了,具体资料一会儿给你发传真。我就想问问你,现在这情况,是不是可以抓了?”
“抓。”韩沉干脆利落地说,接近着又补了一句,“早点结案早点超生,我还等着你请我看电影呢。”
“好嘞。”罗浮生心头一甜,几乎是面带微笑地挂了电话。
三十五
相比于累心又费眼的侦查过程,抓捕成了一件可以放松身心的美差。按说照例应该是迟琛带队,但这次罗浮生却说啥都要跟着。
迟琛是个厚道人,没多说什么,但是周小篆不是啊。他第一时间给韩沉发了条短信,告诉他罗队不在家坐镇指挥非要去蹲坑抓人。
韩沉看了眼手机,忍不住笑了笑。他拿起手机给罗浮生发信息:注意嫌疑人的安全,撅折了我拿你顶今年故意伤害案件的指标。
顶着这么一句“温柔”的提醒,借罗浮生两个胆子他也不敢造次,踏踏实实地在车里跟同事蹲到晚上八点,嫌疑人每天都是在这个时间和开白班的司机交接。果然,八点刚过,单元门口处出现了嫌疑人的身影,那人相貌平平,中等个头,身材瘦弱,低头边看手机边走路,看上去背驼腰塌,没什么精气神。
虽然早看过了嫌疑人的照片,罗浮生依然十分纳闷儿,你说这人长得也不出奇啊,怎么能骗到那么多人的感情,让人心甘情愿掏钱给他啊?显然车里不光他一人这么想,周小篆在一边儿小声嘀咕:“他居然能有好几个对象,我却还是单着,世道不公啊!”
说完了扭头看向队长寻求认同:“是吧罗队?”
不等罗浮生说话,一直紧盯着车窗外的迟琛一抬手,低声说:“行动!”
车上几个人宛如训练有素的猎狗,嗖嗖嗖地蹿下去。那位被盯梢许久的嫌疑人此时刚和白班司机做完交接,手才摸到方向盘,还没来得及挂挡就被罗浮生敲响了车窗。
“您打车啊?”那人降下车窗上下打量了罗浮生一番,确定对方不是Omega后,便一幅兴致缺缺,臊眉耷眼的模样。
罗浮生龇出来一口大白牙,嘿嘿一乐,一手飞快伸进车窗从里面打开车门,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吹了声口哨:“愣着干嘛,拖出来!”那德行,跟招呼家丁强抢民女的傻逼衙内似的。
周小篆迟琛一拥而上,薅的薅,拽的拽,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控制住了。那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的嫌疑人张嘴喊了半声“救命”,便被警官证糊了脸:“别喊了”,周小篆把证揣回兜里,“不是人贩子,不图你财不图你色,请你去公安局了解点儿情况。”
这话说完,蹦跶得跟活虾似的嫌疑人瞬间瘪茄子了,一张脸刷一下没了血色,蜡黄蜡黄的。周小篆把他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当着他的面放进了物证袋,“工作需要,理解一下,之后会完璧归赵。”
嫌疑人跟着他的动作,脖子抻得老长。回去的路上几次欲言又止,酝酿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为,为什么事儿啊?”
周小篆抱着膀子冷笑一声,演技浮夸却足够唬人:“自己心里没数?慢慢想吧,想不起来就去看守所接着想。”
回到队里,周小篆和迟琛搭班子审讯。那嫌疑人怂归怂,却典型又熊又不老实,面对讯问,一推二五六,只说自己脚踏好几只船,道德有亏,但钱都是正常借贷或者赠与,被他拿来做了投资。
“警官,我是打算做网上出租公司,简单来说就是您可以通过手机叫车,相比于现在传统的出租车,我们更加方便快捷,服务周到,最主要的是可以充分盘活现有的私家车资源……”
嫌疑人说到这里,可以说是言辞流畅,侃侃而谈。罗浮生在外面都听乐了:“这是忽悠过多少人啊,业务这么熟练。”说完他看了一眼身边聚精会神盯着里面情况的韩沉,压低了声音继续:“你听听,他说利润回报率是多少,九倍,我的妈呀贩毒有没有这么赚?听的我都心动了。”
韩沉撇了他一眼,喝了口手里捧着的咖啡问:“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咳,你是不知道!”罗浮生皱着眉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状,“我媳妇儿,老会花钱了,我得多攒点儿老婆本儿才能娶他过门。”
说完,他偷偷看了眼韩沉,韩沉的脸上带着点儿不明显的笑意,轻声说:“那队长可得努力了,实在不行你干脆入赘吧。”
罗浮生美得发飘,要不是理智提醒他这是工作场合,来来回回好多人,里面还审讯呢,简直恨不能抱着人使劲啃一口。
他们俩在外面看了将近一个小时,嫌疑人一直都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韩沉皱着眉,拿出手机给施珩打了个电话,响了五六声后才接通。
“搜查的怎么样了?”韩沉问。他们在抓捕之前就申请了搜查证,回来的时候也向嫌疑人出示过了,大晚上联系到了嫌疑人的父亲作为见证人进行了搜查。
施珩叹了口气:“挺顺利的韩队,光手表我们就搜出来47块,金玉的首饰摆件大概得有几百个,我们正数着呢。手机里的购物数据,和家里的奢侈品,再加上转账流向,有一部分肯定能对上。”
在旁边儿竖着耳朵听的罗浮生纳闷儿:“那你叹什么气啊,这不挺好的?”
施珩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刻意压低了不少:“嫌疑人的父母住着一个小破公产房,身体还不怎么好。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外面干了什么,现在整个人都懵了,一个劲儿问我他儿子是不是被谁栽赃或者带坏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别多愁善感了。”韩沉语气不带任何波澜,“赶紧干活儿,这边审讯不顺利,还等着你们把证据拍他脸上。”说完便挂断电话。
罗浮生也收敛心神,一切唏嘘感慨,在没能帮受害人讨回公道之前都没有意义。
随着证据被一件一件展示出来,嫌疑人的心里防线也在一点一点动摇。所谓的“投资”、“创业”背后全是挥金如土地消费,受害人在“爱情”的引领下给出去的金钱最后都成了他购物清单上的名表、皮包、夜店里的香槟塔,甚至是境外赌博网站的筹码。
早上七点多,熬了一整宿的嫌疑人终于松口:“我之前参加大学同学聚会,有的人混得特别好,他们凭什么啊?不就是仗着会投胎有个好爸爸?凭什么他们就能名车名表,一张嘴就是‘投资’、‘风口’、‘互联网’。后来我在网上看到篇文章,说将来出租车肯定得被淘汰,得跟网络结合才有出路,我就学了学那里面的说法,开车的时候和人聊。聊着聊着,就有人夸我有想法有气魄,渐渐地我就说我打算做这个买卖,为了让人相信我,我说自己是富二代,来体验生活的。开始还有点儿心虚,后来谎话说的多了,骗来钱买那些东西,穿上戴上后我自己都觉得是真的了。”
最后他们核实了八名受害人,涉案金额超过了两千万人民币。接下来,刑侦经侦网安连轴转了半个月,才把账捋出了个头绪,受害人也按照程序做了辨认。其中一个年轻的男性Omega情绪格外激动,这孩子大学还没毕业,家里条件很一般,但成绩优异,早早就去了一家不错的公司实习。被这骗子忽悠,劝自个儿父母卖了老家的房子,自己还跟同学借了不少,拼拼凑凑了五十万交到了骗子手上。
当时嫌疑人柔情蜜意,说尽了情话,回头就把这钱换成了两个名牌包,送给了其他他认为“更有油水”的对象,以便让自己的富二代身份更加真实,好骗出来更多的钱。
那年轻人眼眶通红,却流不出眼泪,只一遍一遍地问民警:“人都抓了,什么时候能把钱还给我?”
罗浮生看了一眼,只觉得心里发堵,趁着午休到顶层的训练室狠狠捶了一个小时沙包才多少痛快一些。下午韩沉去了他的办公室,一见他那表情就知道自家队长又在想什么。
韩沉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纤细冰凉的手指轻轻搭在上面安抚地拍了拍:“这么大的金额,十年起步,上不封顶,财产也会没收,多少能补偿一些受害人的损失。”
罗浮生也顾不上其他的,搂着韩沉的腰抱过来,像个寻求安慰的大狗。过了半天他闷闷地说:“明天你有时间跟我约会么?”
“有啊。”韩沉笑着说。
三十六
对于约会这件事,罗浮生其实是相当陌生的。他17岁入伍,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除了每天少得可怜的几天假期,基本上没有接触异性的机会。为了能在韩沉面前不露怯,他事先做了很多功课,甚至不耻下问地请教过洪澜,但除了吃饭看电影,好像也提不出啥更有建设性的建议。
洪澜还问他:“我嫂子平时喜欢做什么你知道吗?”
罗浮生当时就没词儿了,他似乎从那时候才意识到,他认识的韩沉就是刑侦支队的副队长,头脑聪明,遇事冷静,办案经验丰富,但除此之外,生活中的韩沉喜欢什么、有什么个人兴趣爱好,他几乎是一无所知。
在韩沉爽快地答应了他的约会请求时,罗浮生想了想,还是问道:“我来龙城还不到一年,平时也没啥娱乐。除了吃饭和看电影,你觉得咱们还能去哪儿玩儿?”
听了这话韩沉愣了片刻,随后含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得罗浮生心里都有些发毛,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他才摇了摇头说:“这样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咱们去打高尔夫,下午再去吃饭看电影。”
“高尔夫?”罗浮生顿时有点傻眼,“可我不会啊。”
“没事,我教你。”韩沉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从他怀里挣出来,“那就明天见了,队长。”
当天晚上回到家,罗浮生上网查了半天,还是一筹莫展。他对这项运动的了解最多就是见过养父放在储藏室里的那一袋子球杆,老爷子本身也不好这个,但是很多做生意的有钱人都会聚在一起打高尔夫,大概算是一种变相的应酬。他研究了一晚上也没研究出什么成果,最后只从衣柜里翻出一身还算合适打高尔夫的衣服。
第二天一大早,韩沉就开着车到了宿舍楼下。他身上还穿着短风衣和牛仔裤,车后座横放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看上去好像不是要去打球,更像是要去郊游。
看到罗浮生就在长袖T恤外面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韩沉瞥了他一眼问:“你就穿这么点儿,不冷吗?”
“啊?”罗浮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挠着头说,“我看网上说打高尔夫要穿得宽松点儿,不对吗?”
韩沉笑着缓缓踩下油门,说:“那边有更衣室,你可以到地方再换。”
等他们到了高尔夫球场,罗浮生才发现韩沉会笑话他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地方严格来说其实算是个俱乐部,除了一望无际的草坪、缓坡和果岭,还有一幢相当有设计感的配套建筑,里面更衣室、浴室、茶歇等等设施一应俱全。
他站在更衣室门口,背着韩沉的高尔夫球包,看着身边三三两两走过的客人,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傻。这个俱乐部采用的是会员制,虽然罗浮生没看到具体的价码,但估计消费应该不低。而韩沉却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几个穿着制服别着铭牌的服务员都熟稔地称呼他“韩先生”,包括更衣室都是他个人专用的。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韩沉换好衣服出来了。他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有领T恤衫,下面是白色休闲长裤,脚上的运动鞋也是白色的,显得整个人越发腰细腿长,看得罗浮生眼前一亮。
他俩乘坐俱乐部的电瓶车到了运动场地,罗浮生啥也不懂,只能闷头跟着韩沉走。这地方远离市中心,没有熙熙攘攘的车流和人群,四周安静极了。由于天气很好,清澈的阳光照射在保养得极好的草坪上,衬着春日里透蓝的天空、流动的白云,感觉好像置身在一副油画当中一样。
韩沉从袋子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一根球杆塞到罗浮生手里:“初学者用七号杆就行,你先学着挥杆吧。”
罗浮生接过球杆掂了掂,开玩笑说:“分量挺合适的,下次我也买一根,万一遇着入室抢劫的可以用来防身。”
韩沉被他逗乐了,笑了一会儿才说:“别贫,你先站好,我教你几个基础的动作。”
按照韩沉的说法,初学者不能一开始就学全挥杆,得从推击开始,循序渐进地练习,最后才是全挥杆击球。他一边示范,一边让罗浮生跟着他学,但看似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却相当不容易。罗浮生练了好一会儿,也没办法像他一样把球准确地推进球洞里。
“别着急,你这姿势不对。”说着话,韩沉忽然放下手里的球杆走到他身后,温热的身体贴在他背上,双手握住他的手腕,一只脚在他脚上轻轻踢了一下,“腿不用分那么开,手也不用握那么紧,放松。”
Omega身上清淡的雪莲花香气扑鼻而来,罗浮生根本顾不上听他说的什么,满脑子都是此刻这个无比亲密的姿势。
自打俩人确定恋爱关系到现在,他和韩沉抱也抱过,亲也亲过,但几乎每次都是由他主动。作为一个Alpha,罗浮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相反他还很享受韩沉表现出的不甚明显的羞涩。可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韩沉主动从身后抱住了他,相仿的身高让两个人的身体严丝合缝,他甚至能透过衣物感受到韩沉的体温和身体的曲线。
他的耳朵不由自主地红了,脸颊上也微微有些发热,僵硬地靠着韩沉牵引的动作推出一杆,球还是没进。
“你怎么这么笨啊……”叹息般的声音近在耳畔。韩沉说这话的语气带着点儿笑,不像是在抱怨更像是在调情,热乎乎的气息让罗浮生半边身子的酥了。
接下来他又耐心地教了罗浮生几种基础的挥杆方式,什么切击、劈起击、半挥杆、四分之三挥杆。而无论罗浮生怎么努力地模仿他的动作,韩沉总能挑出毛病来,不是去掰他的胳膊,就是去拍他的腿和腰。
罗浮生本来就对这种节奏缓慢的运动兴趣不大,纯粹是因为觉着韩沉喜欢才耐着性子陪太子读书,再被他三不五时摸一摸拍一拍掐一掐,全部心思根本就不可能放在挥杆和击球上。要不是韩沉的表情始终淡定地看不出破绽,罗浮生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要撩拨自己。
就这么折腾了大半天,罗浮生一球没进,倒出了一身汗。
中午饭他俩是在俱乐部的餐厅里解决的,也不是什么大餐,就是两份牛排简餐,配一点儿少得可怜的意大利面。
罗浮生灌下去一整瓶矿泉水,还是觉得只吃了个半饱。他托着腮帮子有些疑惑地问:“我看来这儿的大多数都是中老年人,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喜欢玩这个?”
韩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地说:“打高尔夫能修身养性,提高专注力,有什么不好?”
罗浮生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这点儿运动量还不如我每天早上跑5公里,也就适合让老年人修身养性了。”
说完这话他就觉得不好,果然韩沉的眼睛立刻就眯了起来。他扯下胸口的餐巾放在桌上,似笑非笑地说:“行啊,那下午咱们就不打了。你请我去看电影,晚上我带你见识见识年轻人玩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罗浮生谈起恋爱真的太直男了笑死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太终于更新了TAT~感恩!!!!!
啊我也想见识见识年轻人玩的东西
一起来见识见识年轻人玩的东西😂
有新粮吃了!谢谢太太!太太辛苦了!韩沉可能是除了杨修贤以外,by48里最会撩汉的了~~~~~ㄟ( ▔, ▔ )ㄏ
侯昊表示不服
啊!年轻人玩的就是什么感觉好刺激哈哈哈
罗浮生:SOS!年轻人的他也不会怎么办!
晚上年轻人玩的东西花样就可多了。😏😍😍
一口气追完,沉沉必须就是在撩汉吧,期待年轻人的花样!另外好奇太太设定的这个时间,是有什么深意吗,期待期待!
羅浮生真是個不解風情的直男A
明明打高爾夫多好啊,可以明目張膽的身體接觸,韓沉是在幫你創造機會啊傻子
他可以談上戀愛大概百分之九十是長得太好看了XDDDD
拔完智齿后的推送就是一剂布洛芬
哇哦,年轻人玩的东西,(*/∇\*),是我想的那样吗?哈哈哈期待|・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