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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对杨修贤的态度井然看在眼里,除了疏离还有客套,远不如当初对程真真那样亲热。他觉得有些无奈,却也心知不能再强求,就这样维持表面的和气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杨修贤对此倒是显得很知足,对于老太太弦外有音的一些话也没有放在心上,应对得不亢不卑,让人挑不出毛病。

能有如今这个成果,他们两个人都付出了很多,有些事也不宜操之过急。井然心里想着,既然母亲开了这个口,今后逢年过节带杨修贤回去吃顿饭总是不成问题。只要时间长了,母亲自然就会明白,能有杨修贤陪伴他共度余生,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带杨修贤上门见过母亲之后,井然也想过要不要去杨修贤家里拜访一下,可他提出过几次都被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杨修贤的原话是:“现在我能回去还是托了爷爷的福,要是再带上你,估计我们家老头子能直接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井然想一想他过去的遭遇,再想一想他的家庭环境,也明白这事儿有些强人所难,只得安慰自己说,弟弟也是家人,至少杨修远对他们的关系还是支持的。

整个春天就在幸福的忙碌中飞快地过去了,炎热的夏天接踵而来。烈士纪念堂的设计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等着项目方选定良辰吉日开工建设。杨修贤看着他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设计方案,手指反复抚摸着效果图上那颗硕大的五角星,叹息着表示,等纪念堂盖好了,一定要给爷爷做个详实的汇报。

井然心里却惦记着另外一件事。他从母亲那里拿回了自己的笔记本,背着杨修贤悄悄地去找了做珠宝设计的朋友,请他帮忙订做两枚戒指,形式就用他画的突厥蔷薇。朋友告诉他,订做戒指的周期比较长,花费也高,但这些井然并不在意,只让他尽量把花型做得逼真一些。他一直对朱一龙和白宇的婚礼念念不忘,可是照目前的情形看,他和杨修贤并不具备举办那样一场仪式的客观条件,只能用一对戒指象征性地求一个圆满。

在天气彻底热起来之后,戒指的事儿还没有落实,杨修贤那边却有了一个新的消息:朱一龙和白宇要请他俩吃饭。

井然知道杨修贤一直和他们两人走得很近,跟白宇尤其要好,隔三差五就要相约着喝顿酒。但或许是先前他让杨修贤受了太多委屈,这俩人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太好,尤其是朱一龙,看见他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好像他是个现代陈世美似的。因此当杨修贤说出这个消息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没听错吧?”井然问,“真是要请咱们俩,不是单请你?”

“没听错,确实要请咱们俩。”杨修贤笑道,“白宇问我要不要和你办个仪式,我说我们办不了,他就说想请咱们吃顿饭。毕竟他俩结婚的时候你随了份子,这个人情总得还。”

话虽如此,但井然觉得按照那两个人一贯的做派,要不是真心想祝福他和杨修贤,根本犯不上开这个口。他心里多少有些感动,就说:“既然人家诚心请我们,我肯定没意见。”

“行,那就这么定了。”杨修贤摆了摆手,“时间就这个礼拜天晚上,地方咱们定,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看你。”

杨修贤想了想,又说:“那就吃火锅吧,热热闹闹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在井然心里,这顿饭基本上等同于他和杨修贤的关系在亲友间的一个简单仪式了。为此他特意开车跑了好几条街,买了两瓶出口型铁盖茅台,带着酒和杨修贤打车去了约好吃饭的地方。

他们到的时候白宇和朱一龙已经在包厢里了,热气腾腾的红油在铜锅里上下翻滚,各种荤素菜蔬摆了一桌子,满屋都是一股子带着麻辣的鲜香味道。

一看见他俩进门白宇就笑了,招呼杨修贤道:“师兄,来来,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要给我省钱。”

杨修贤先和朱一龙打了个招呼,才拉着井然在他俩对面落了座,一边看菜单一边和白宇开玩笑:“哟,看样子便利店生意不错嘛,让你这葛朗台都舍得出血了。”

井然礼貌地和朱一龙跟白宇都问了好,一声不吭地听着他们师兄弟拌嘴,手上把自己带的酒摆上了桌。

看见茅台的酒瓶子白宇先是一愣,然后伸手拿了一瓶,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咋舌道:“这是真的?”

“废话,还能给你喝假酒啊,当然是真的。”杨修贤说。

井然也陪笑道:“是真的,我看了他们的经销商证,如果是假的可以到工商局去举报。”

白宇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朱一龙,问:“龙哥,这个和你上次给我爸买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朱一龙垂眸看了一眼,说:“这是进口型的,比我上次买的贵,市场零售价260块一瓶。”

“这么贵?”白宇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那我说什么也得多喝两杯了。”

他俩说话的工夫,杨修贤已经问服务员要来了四个白酒杯,一人斟了一杯,分别放到四个人面前:“行啦,你要能喝这两瓶都归你,先说正事。”

闻言白宇赶紧放下酒瓶,坐直了身体不再说话。杨修贤举起酒杯,正色道:“今天你俩给做个见证,我和井然就算是正式在一起了,虽然不能像你们一样办仪式,但以后一定会和他一心一意好好过日子。”说完,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井然一颗心砰砰直跳,竟前所未有地有了一丝紧张。他看着杨修贤坚定的神情,沉吟片刻后也举杯道:“我很庆幸修贤能当我的终身伴侣,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贫穷还是富裕、疾病还是健康,我一定好好爱他。”

他喝完一杯酒,抬头却发现白宇紧紧握着朱一龙的胳膊,神情似乎有些古怪,嘴里嘟囔着:“这话说得,就和演电视剧一样。”

“别捣乱。”朱一龙拍了拍他的手,也拿起面前的酒杯,“你们能有今天不容易,我和白宇恭喜你们。”

“对,祝你们幸福!”白宇笑嘻嘻地抢先喝掉一杯酒,又急急地去拦朱一龙,“龙哥你过敏,悠着点儿别喝多了。”

朱一龙干了这一杯之后就没有再喝了,让服务员另外拿了一瓶饮料。正好这时候他们点的菜已经上齐,四个人拿起筷子,开始热热闹闹地吃这顿意义非凡的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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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修贤没法儿带井然回家见父母,但是见见白宇和朱一龙是没问题的。自己之前帮了师弟不少忙,井然还给他们随了份子,按照白宇的逻辑,那是必须要回礼的。

杨修贤不知道他怎么说服了一直对井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朱一龙,凑成了这么一次四人火锅局。

井然对此非常高兴,吃饭前还当着朱一龙白宇的面表了个决心。

白宇看上去不太适应这种西方式的婚礼誓词,就差把“大喜日子说点儿吉利的”给写在脸上了。朱一龙倒是主动拿起酒杯,看样子今后对井然的态度也不至于那么秋风扫落叶。

热气腾腾的火锅,笑得满脸开心的井然,劝人少喝自己却恨不能搂着酒瓶不放的白宇,一脸宠溺白宇说啥是啥的朱一龙……

杨修贤看着眼前,忍不住地笑起来。他和井然不可能像白宇朱一龙一样,有一个美好到不真实的婚礼作为见证,但如今这样泛着烟火气的日子已让他十分满足。

大概是担心四个老爷们儿饭量大,白宇点菜的时候玩命点肉,什么羔羊肉鲜牛肉毛肚鹅肠大刀腰片,样样都要来一份。

杨修贤拦了两次都没拦住,白宇一挥手:“我请客,听我的。”

点了半本菜谱后他对服务员点点头:“先点这些,不够我们再加。”

等到菜上来,四双筷子齐齐盯准了鸳鸯锅里红通通的那一半,铺满辣椒面腌制的牛肉在香味扑鼻的辣锅里上下翻滚,转眼就下去了大半盘子。

杨修贤辣得一边嘶哈嘶哈地吸气,一边还夹着鹅肠不放,心里默默数秒,生怕煮老了。

吃了没一会儿,白宇就开始打嗝,声音不大,但一下一下地极为规律。杨修贤抬头看他,就见他一手捂着脸,拼命吸气往下压,最后脸都憋红了也没能止住。

朱一龙皱着眉拍了他继续伸往辣锅的手:“别吃辣了,吃清汤锅。”

白宇嘴唇红红的,一边吸气一边挣扎:“我就再吃两块,就两块。我师兄他们在呢,你给我留点儿面子。”

杨修贤看着有趣,也终于明白白宇为什么有时候越来越像个小孩儿,都是朱一龙给惯的。

朱一龙抬头看了看杨修贤和井然,露出来个“孩子不懂事”的无奈笑容,从锅里捞出一块牛肉一块毛肚放在白宇盘子里,然后就开始严防死守,只让他吃清汤。

杨修贤端起盘子往清汤锅里下了半盘牛肉丸,然后抬头示意:“骨汤煮出来的格外好吃。”

白宇郁闷地抬手给他碰杯:“还是师兄疼我。”说完把杯底剩下的一点点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白宇便开始就着茅台吃清汤锅,吃的不算香,但喝的很过瘾。可惜酒量也就那么回事,不一会儿功夫话就明显多了起来。他咽下嘴里的牛肉丸,然后正襟危坐,严肃地盯着井然缓缓开口:“虽然你在我店里花了好多钱,还送了那么大的红包,但是有些话该说我还是要说。你得对我师兄好啊,你不知道我师兄之前因为你哭得有多惨……”

杨修贤眼疾手快地拿起酒杯和白宇碰了一下,成功打断了他含在嘴边的后半截。井然默默放下了筷子看了杨修贤一眼,杨修贤权当没注意,当初那事儿现在想来实在有点儿丢人,他决定要及时找机会好好和白宇说道说道,什么叫“”哭得多惨”,岁数不大,满口胡话。

这个话题翻篇儿后,白宇老实了没一会儿又开始小声问杨修贤:“师兄,你上次送我们的那些润滑剂什么的,有进货渠道么?现在店里卖的那些都不如那一批好用。”

饭桌一共没多大,,桌上的 人都正值壮年耳不聋眼不花,白宇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朱一龙轻咳一声,把酒杯从白宇手里抽走,招呼服务员上了瓶大可乐。之后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冲井然和杨修贤笑了笑:“之前那些……确实要多谢师兄。”

杨修贤几乎要控制不住向天翻白眼,这俩人怎么回事,火锅都堵不上嘴。话已至此,无力回天,井然十分客气地确认了一下:“你是说意大利产的那些?”

“反正瓶子上不是英语,师兄一次给了我好多。”白宇点头。

杨修贤简直没眼去看井然现在欢快的表情,干脆低头吃肉。就听井然语气轻快地说:“那些是我托意大利的朋友寄回来的,想大批量进货恐怕不行。”

一顿饭下来,杨修贤心累。

酒足饭饱,打车到家。井然进门就搂着杨修贤开始傻乐,嘴里还嘀嘀咕咕:“送人就送人了,咱们再买新的。”

杨修贤抬手想把他撕下来,结果到了一半又改了主意。他摸了摸井然后脑勺的小辫儿,温和地回应:“行。”

尾声

烈士纪念堂正式落成那天,气象预告说是有小雪,天空一直阴沉沉的。

室内装修刚做完不久,难免还有些难闻的油漆和粘合剂的味道。杨修贤一边在里面转悠一边和井然说:“我听说人员都已经配置好了,展品也都在运输的路上,最多再一个来月就能正式对外开放,到时候咱们再来估计就得买票了。”

说着话,两人肩并肩地走出了大门。井然抬头看去,正门上方是军委某领导题的“烈士纪念堂”五个大字,再往上就是一颗硕大的红色五角星,在暗沉的天色下依旧鲜艳夺目。

杨修贤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傻瓜相机,说:“你帮我拍张照片,我要烧给爷爷看,他的心愿我帮他完成了。”

井然笑了笑,却没有去接相机,而是返回场馆里找来一位工作人员,请他帮忙给他俩拍张合影。

两个人在大门前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定,告诉拍照的人务必得把那个红五角星拍进去,随后井然微笑着勾住了杨修贤的肩膀,摆出一个外人看来哥儿俩好的姿势,并在他耳边笑道:“你得告诉爷爷,是我们俩一起完成的。”

拍完了照俩人就准备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天空果然开始忽忽悠悠地往下飘雪花,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瑞雪兆丰年。

回家后俩人一起去市场买菜,杨修贤说下雪天气冷,想吃点儿热乎乎的东西,井然就买了些牛肉,说回去给他做一个刚刚学会的红烧牛肉锅仔。

自打俩人重新又住到一起之后,井然为了杨修贤的肠胃考虑,提议尽量不要在外面吃饭,平时只要有空就买菜回家自己做。他原本厨艺就不错,为了能变着花样做出更精美的菜肴来,又买了几本菜谱没事就在家钻研,每次去他妈妈家也要和老太太探讨很久,如今那更是炉火纯青。有时候杨修贤甚至会想,如果再和井然闹一次分手,光冲着这一日三餐的好饭好菜,估计他也舍不得走了。

买完菜回到家也差不多到了晚饭钟点,依旧是井然掌勺,杨修贤打下手,没过多久一份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锅仔就上桌了。红彤彤油汪汪的汤汁里大块的牛肉勾得杨修贤馋虫直往上冒,为了照顾他井然特意没有放香菜,改为切成段的蒜苗,碧绿的叶子点缀在红色的肉块上,看着就让人垂涎。

杨修贤背对着井然,还没端出厨房就打算捞一块解解馋,手刚伸出去就被人拍了一下。

“先洗手,”井然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几岁了,还偷嘴吃?”

杨修贤“嘿嘿”笑了两声,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这不是你的手艺好嘛,太香了,我忍不住。”

除了牛肉锅仔,井然另外还炒了两个素菜。俩人白天在烈士纪念堂逛了一圈,午饭也没好好吃,这时候都有些饿了,抄起筷子风卷残云一般,把三个菜都吃了个精光。杨修贤拍着肚子表示这锅仔做得不错,可以加入他俩的日常菜单。

饭后井然去洗碗,杨修贤和他又说了几句话就钻进了书房。

他的画架上挂着刚画了一半的风景画,柳树、桃花和波光粼粼的湖面都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但还没有完成。杨修贤倒了杯茶,站在画架旁边沉思了片刻,拿起画笔打开了颜料盒。

上一次去井然母亲那边吃饭的时候,老太太告诉他们程真真已经订婚了,正式结婚的日期就定在年底。作为她的干哥哥,井然肯定是要随一份厚礼,杨修贤本来打算随份子的红包他出一半的钱,可井然说什么都不同意。后来杨修贤想了想,提议画一幅画送给她,也算是一份挺有诚意的贺礼了。

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时他总是格外投入,并不知道井然在外面鼓捣些什么,也没有在意时间的流逝。后来大概是实在有些晚了,井然推门催他去洗漱睡觉,杨修贤才放下画笔和调色盘走出书房。

或许是纪念堂落成这件事让精神比较亢奋,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杨修贤还不觉得困。他开了夜灯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书,打算翻两页,看到困了再睡,出乎意料的是井然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劝他。

前段时间因为看了一部电视剧,杨修贤迷上了俄国诗人莱蒙托夫的诗,特意从书店买了一本诗集回来。这本诗集的序言里有介绍诗人生平的段落,他看了以后还开玩笑说,19世纪的俄国诗人是不是都跟井然一样,喜欢和情敌决斗。然而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艺术修养,也低估了井然对床上运动的热爱程度,书买来有大半个月了,可他才将将看了不到一半,多数时间不是看到睡着,就是被井然做到完全失去了看书的兴趣。

杨修贤叮嘱了井然一声,让他困了自己先睡,然后按着书签上的红线翻开了那本诗集,紧接着他就愣住了,看着夹在书页当中的东西半晌反应不过来。

红线上系着的并不是书签,而是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银光闪闪的指环上有小小的凸起,就像玫瑰花带刺的花茎,而那枝条末端则是一朵盛开的突厥蔷薇。花朵和指环一样也是白金材质,虽然很小却雕琢得十分精致,花瓣和花蕊片片分明。

过了好一会儿杨修贤才回过神,一转头就对上井然亮晶晶的眼睛。他一直觉得井然的眼睛长得很好,明亮有神而且柔情似水,配上浓密的长睫毛简直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而今夜或许是灯光太过温柔,又或许是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杨修贤竟觉得他的眼睛不仅脉脉含情,简直就像是会说话。井然都不用出声,他就能感知到他想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订做的?”杨修贤问。

井然没有说话,他把两枚戒指从那本书里拎起来,仔细看了看大概是在分辨尺寸,然后解下其中一个,握住杨修贤的左手,郑重地给他戴在无名指上。做完这件事,他似乎有些紧张,吞咽了一下口水,才把自己的左手也伸到杨修贤面前,带着几分期待和雀跃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让杨修贤根本不可能拒绝,他把另外那枚戒指从红线上解下,依样画葫芦地也套在井然左手的无名指上。

“礼成,可以亲吻伴侣了。”井然喃喃地说着,伸手抽掉杨修贤怀里的书,俯身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一夜杨修贤再没机会碰到那本书。直到两天之后,他重新翻开那本诗集,才发现被戒指压出了凹痕的那一页上有一首《乌黑的眼睛》,其中最后一句最为动人心弦:

自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 你是我白天黑夜不落的星。

(完)

29 对 “炮友(完结)”的想法;

  1. 哭了!太美好了!两个人从封闭自己到逐渐交出自己到融合,经历了太多痛苦。谢谢太太的神仙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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