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番外5——《站街》

小朱警官早上刚到派出所，就被通知收拾细软滚去市局刑侦支队报到，有专案，点名要他过去。

朱副所长和所长执手相看泪眼：“龙啊，你可一定要早点儿回来啊，咱们所人少，你一走值班不好排啊！”

去市局的路上，朱一龙给白宇打了个电话，白总听说他又要进专案组，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一口气。男朋友不在家的日子可以做什么？当然是把透支的肾补起来啊！不过白总嘴上还是表达了不舍，结果问专案大概多久能结束，回答不知道;问是什么案子，回答不清楚;问需不需要出差，回答也许吧。白总觉得人工智障也不过如此了。

朱一龙到了支队的小会议室，发现陈伟栋也在。陈伟栋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陈伟栋和朱一龙同批入警，培训的时候在一个宿舍住了三个月，关系相当不错。后来朱一龙去了派出所，成了分局颜值扛把子，陈伟栋则被家里人托关系去了传说中不用办案子，比较轻松的巡特警大队。结果刚待了俩礼拜，同事名字还没完全记熟呢，就因为大学学的计算机专业直接被技侦支队给薅了羊毛。后来陈伟栋和朱一龙凑一块儿喝酒，喝高了之后他翻来覆去地念叨：“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搞技侦不用像你们似的还得被群众指着鼻子骂，一时糊涂就去了那不得见人的去处。你看看，我的头发，它们死得好惨啊！”

头天凌晨三点出警给群众堵水管子的小朱警官听完，内心感受到了安慰。

公安360行，行行风刀霜剑严相逼。

“你怎么也在啊，多大的案子？”朱一龙低声问。

陈伟栋皱着眉头说：“一个连续抢劫。光有明确受害人的就已经6起了，我估计还有没报警的。”

朱一龙听完后想要追问，陈伟栋摆摆手：“具体的你一会儿听案情介绍。”之后他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八卦之情，暗戳戳地问：“你跟你家那口子最近咋样啊？”

朱一龙听到这个问题眼睛都亮了：“小白特别好。”

陈伟栋特别想说好就好吧你脸红什么，真不是很懂你们基佬的脑回路啊。

接下来平时话不算多的小朱警官恨不能全方位多角度告诉陈伟栋同志白宇到底有多好，多亏案情介绍及时开始，救了大龄单身直男一命。

5分钟后，朱一龙明白了为什么陈伟栋说可能还有受害人没有报警。这个案子的受害人群体比较特殊，都是性工作者，而且是专门接男客的男人。

根据目前已经核实的6名受害者的情况来看，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人犯罪，所以做串并案处理。警察，特别是刑警，有一个算一个都见多识广，但像这种嫖了人之后非但不给钱，还要把人打一顿家底划拉走的，特别让人瞧不上。

这案子本身不算特别复杂，但是社会影响不好，行为又恶劣，警情上报后直接就在局领导那边挂了号，要求限期督办。结果支队侦查时候发现因为受害人“营业”的地方大多比较偏僻，还会特地躲着监控，几乎提取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视频资料。嫌疑人又十分谨慎，全程佩戴口罩帽子，脸遮得严严实实。用过的安全套也会随身带走。

至于露出来的地方……不提也罢，总不能让民警凭鸡认人去啊。

之后技侦出手，通过技术手段连夜定出来嫌疑人大概的活动范围，但是条件所限也并不是十分精确。所以目前专案组的任务就是分头行动，务必尽快确定嫌疑人身份，并把这人给蹲出来。

这活儿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却足够熬人。从进专案组开始，短短两天时间朱一龙就出现了陈伟栋同款黑眼圈。结果人没抓到，嫌疑人倒是又做了案。

而这次的受害人只有19岁，脸上带着伤，但瞧着是个清秀端正的样子。朱一龙给他做笔录的时候，发现他逻辑清晰，用词严谨，冷静地像是在做案情汇报。

最后朱一龙问他是否还有什么补充的时候，他摇摇头：“该说的都说了，倒是警官，你有男朋友了么？”

朱一龙脸上不动神色：“这和案子有关系？”

那人笑了：“看来是有，可惜了。”

和朱一龙同组做笔录的民警出去后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老朱我怎么觉得你被人家给调戏了？”

然后到了晚上，别说专案组了，派出所的同事都开始发微信给他，在一堆没良心的哈哈哈里面，已经过了实习期的高雨儿画风比较清奇：“龙哥我相信你，你不会干出来对不起白总的事。”

朱警官心里累累的。

然而还没等他抽空给白宇打电话，白宇先发过来了微信：“听说有学识渊博、英俊潇洒的风尘男子对你一见如故，心甘情愿倒贴百宝箱从良？”

朱警官已经对八卦的同事绝望了。

然而，世界的恶意远不止于此。

为了尽快抓到嫌疑人，专案组商量之后决定派人出去“钓鱼”，化妆站街揽客。

被受害人“一见钟情”的朱警官成了化妆侦查的不二人选，没办法，颜值扛把子关键时刻就要为组织豁出去。

方案确定后的第二天下午，陈伟栋对着朱一龙爆笑不止。朱警官上身穿着黑色紧身体恤，胸大肌呼之欲出，下身是细腿小脚裤，衬得腿长一米八。陈伟栋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感慨：“兄弟，咱妈都给你吃什么了？赶英超美，亚洲之光啊。”

朱一龙被同事们花式围观了半天，已经快要脱敏了。但是听完这话，强烈要求外面必须加个外套。最后外套倒是加上了，扎眼的亮黄色，远远看过去那就是整个公安大楼里最靓的仔。

队里的妹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给他勾了一下眼线，朱警官那本来就大的桃花眼更是顾盼生辉。陈伟栋给他拍了张照片，然后语重心长地嘱咐他：“老朱啊，你一定要提高政治站位，牢记组织纪律，可千万不能做出有违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来啊！”

如果不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对着照片笑到手抖，朱一龙可能就信了他的邪。

当天晚上，根据专案组研判出来的情报，他们圈定了接下来嫌疑人如果作案最有可能选择的大概地点。之后朱一龙被送去了那边一个出租房，从现在开始，他就猝不及防沦落风尘了。

这边之前算是江城的城乡结合部，这几年通了地铁，连续建了几个不错的住宅区，还引进了两家大型商场，也就热闹了起来。但是相比于龙城其他位置，房价还算便宜，这也导致了这附近的住户鱼龙混杂。往往是一个单元楼里，有自住的，有当办公室搞P2P的，有80平的房子分出来6个单间开直播的，当然也有拿来用作皮肉买卖的场所的。

不过朱一龙目前待的这个房子倒是十分正常的出租房。之前辖区派出所为了蹲一个电诈窝点，在这边租了一个月的房子，一来二去倒是和房东混熟了。刚巧这段时间房子没租出去，听说警察要用，人家直接就借出来了。

朱一龙本想和白宇说一下这事儿，但一来这个行动要保密，二来嘛，他也实在张不开嘴告诉白总，你男人已经快卖艺又卖身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显然老天是没打算放过朱警官。

第二天傍晚，朱警官尽职尽责站到了路边，耳朵里塞着隐藏式信号接收器，以便他随时接收专案组发来的指令。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黑丝袜红色超短皮裙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把手里的瓜子分给了他一把：“新来的？接男客”

朱一龙本色出演，接过瓜子后耳朵通红地点点头。他现在已经不太愿意去思考在30米外车里和楼上出租房里蹲坑的同事怎么想了，闹心。

好在女人也没有刨根问底地八卦心，只嘱咐他说：“看你长得不错，好心提醒你一句，听说最近有个人渣专门针对你们这种小鸭子，上了人不给钱不说还抢钱走，你当心点。”

朱一龙嗯了一声，想说谢谢这位热心群众，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女人浓妆艳抹看不出来具体年龄，但目测应该是比自己大，于是朱一龙最后憋出来一句谢谢大姐。

女人翻了个白眼：“你快把嘴闭上吧。”

刚一出道便惨遭同行嫌弃，小朱警官觉得自己果然不适合干服务行业……

附近的“同行”们相继有生意上门，小朱警官杵成了一颗小白杨，根深在沃土。

正当他仔细观察周围人的言行举止争取做到形似神似时，远远地看到前面开过来一辆黑色奥迪。车型，很熟悉，车牌号，更熟悉。

朱一龙在这一刻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风水轮流转，之前他扫黄扫着了白总，如今他正黄着呢，白总来了。

自从朱一龙进了专案组，白宇就开始了清心寡欲，认真工作的养肾生活。一些商务应酬他也是能推就推，毕竟朱警官不在家，喝酒回去胃痛可没人管。

这天晚上他处理完工作，心血来潮打算去实地看一下有投资意向的几块地段。开始司机要跟着他，他看了看时间还是给司机放了假。自己家里没人，可人司机还有媳妇儿等着呢。

白总忍不住长吁短叹，找对象找警察，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结果白总在路上，远远看到一个穿的比黄色信号灯还醒目的人。距离远看不清脸，虽说是穿的雷了点，但那肩那背那腿正正好好长在了白总心尖上。白总不禁感叹，这素质都出来站街了，你们江城出人才啊。等车越来越近，白总觉得自己对小朱警官果然是情根深种，要不怎么街上见个人都觉得长得像自家那口子呢。

10秒钟之后，白总踩了一脚急刹，满脑子都是“震惊！政府公务员竟然兼职站街！”“深扒站街男身份，结果引人深思”“太恐怖了，警察竟然有这样的隐藏身份”等等类似的标题。

冷静一下之后，白总在车上笑得前仰后合。忍不住摸出手机给朱一龙发了条微信：“价钱怎么说？”

朱警官看着手机简直要哭出来，这都叫什么事儿！按照行动的要求，他先是给专案组那边发了条信息：“我有个朋友看见我了，问我怎么回事。”

随即那边返回了指令：“如果可靠，带他上楼，演出戏。”

朱警官心说那可真是太可靠了，但老子可真是不想接他的单啊！

深吸了口气，朱一龙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回复了白总的微信：“手活30，用嘴80，大活120，包夜另算，白总现在跟我上楼。”

白宇没想到会收到这样一条回复，他盯着最后一句话想了一下，把车停靠在一旁，施施然地冲朱一龙走了过去。

这鱼龙混杂的地头，多得是白天衣冠楚楚晚上出来寻欢作乐的人，所以白总到也没有引起更多的注意。几天没见的两人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白宇憋不住嘴边的笑意上下打量亮闪闪的朱一龙，凑近他耳朵小声说：“你不是要带我上楼么，咱们谈谈包年怎么算？”

听完这话，朱一龙不禁想起了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心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甜蜜的泡泡，露出来的笑容漂亮的晃到了白宇的眼睛。白宇莫名觉得这亮黄色的外套其实还挺好看的，之后可以让他多穿点儿这种风格的衣服。

之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短短一段路白总有点儿浮想联翩，虽然理智上知道朱一龙这会儿叫他上楼应该是为了做戏，但难得有这种角色扮演的机会，上去后不做全套，亲亲抱抱总是可以的吧。

然后，他就看见30平的出租房里，连坐带站，装了四个人。

白总悲愤，这种仙人跳配置也太过分了。

六个老爷们儿互相打了招呼，主要是朱警官的四位同事认识了一下白总。接下来便杵在屋里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提议：“要不……咱们打会儿扑克？”说罢从裤兜里掏出两盒牌来。

于是卖淫嫖娼秒变聚众赌博，白总扔出两个2，深感人生之无常。

大概20分钟之后，朱一龙扣了牌：“时间差不多了。”

提议打扑克那哥们儿随口开玩笑：“人家时间多长你怎么知道？”

朱一龙和白宇一时间真不知道这个超纲题要怎么答。最后还是白总反应快：“就是啊，你瞧不起谁呢？我起码还能再坚持十分钟！”

朱一龙听完拖长音“哦”了一声，不知为何，白总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生气。

晚上白总一个人开车回了家，临走时候嘱咐小朱警官注意安全。小朱警官送他下楼的时候没忍住搂着人亲了一口，凑在耳朵边小声说：“等案子结了，我上门服务。”

白总脸一下就红了。平时看上去老实温和的朱一龙耍起流氓来带感的要命。

两天后，嫌疑人自投罗网。跟着小朱警官上楼的时候摸了两下他的屁股。等进了屋，要不是其他四个人拦着，小朱警官险些一脚把人踹出轻伤害。听说这事儿的白总不放心，开车去了市局。路上他问了问小朱警官专案组有多少人，然后按人头让助理买了星爸爸一块儿送过去。

按说外人是进不去刑侦支队大门的，但是陈伟栋一听说是白总连夜送温暖，第一个蹦起来要去接人进来。白总给大伙打了招呼，分了咖啡，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审讯室外面的长椅上等小朱警官出来。

他穿着驼色的大衣和黑色西裤，脸色因为疲惫显得有些苍白，但是腰板肩背却都是挺拔舒朗的样子。整个人不光是英俊，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漂亮。来回路过的几个警花妹子都会偷偷多看他几眼。白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今天白天为了一个项目他和合作方扯皮了将近6个小时，说话说到缺氧。好容易推掉了晚上的应酬想回家好好休息，偏又听说自家男人在线暴躁，于是连忙赶了过来。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上次和他一起“聚众赌博”的牌友之一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见到白宇还热情地打了招呼。

白宇有心问问抓捕时候的情况又怕耽误他正事。倒是这人主动提起来：“你这是为大龙那事来的吧？放心吧，屁事儿没有，我们当时都在现场，执法记录仪全程开着，那混蛋暴力拒捕，大龙是等他动完手才收拾的。”

说罢摆摆手：“你先坐着，我带人进去指认啊。”

白宇知道他身后几个人应该都是这个案子的受害人。他特地稍微偏开了目光，没有多看。但其中一个却特地凑到他面前，白宇心里有些纳闷儿，脸上倒是不显，还礼貌地点了下头。眼前这人是个秀气斯文的样子，但挑起嘴角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他打量了一下白宇，慢悠悠地开口：“帅哥你有男朋友么？”

还没等白宇反应过来，那位牌友先无奈了：“你能不能别见谁调戏谁啊？”

那人不理他，倒是和白宇一本正经地解释：“你别听他瞎说，我只和长得帅的说话。”

等人都进去，白总突然想起来前两天朱一龙惨遭受害人调戏那事儿。

这可不是杜十娘，这分明是有赵盼儿的潜质啊。

等到朱一龙忙完出来，已经是凌晨2点多。期间陈伟栋几次过来劝白宇让他到自己办公室里休息，白宇都谢绝了。

朱一龙一出来，就看见他的白总强打精神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乖得像个在幼儿园等妈妈的小熊宝宝。

小朱警官心都化了，快步走过去把人拉起来：“走，咱们回家了。”

白宇点点头。还有什么地方比家更好呢，他下定决心，今晚睡觉一定要死死搂着朱一龙，绝对，绝对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