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焦金流石。

院子里的夯土烤得发烫,隔着三步远往前看,景物都被蒸腾起的热气扭曲了,井水洒上去“滋儿”一声只剩一个白点,也就是那棵大香樟树遮掩的青石板道上有片荫凉。

朱老爷舀了一瓢井水站在树下痛饮。他刚陪两位晋商看样回来,谈成了一笔几千匹缎子的大买卖,热得四脖子汗流。山西人精明,朱老爷口水都快说干了,一上午说的话比过去一个月还多,总算让他们支付了定钱。

鹏管家见老爷回来了,赶紧叫人端过一碗冰镇酸梅汤,又拿来一块手巾,用盘子托了一齐送到朱老爷面前。

朱老爷喝了两口酸梅汤,擦了擦头上的热汗,长舒一口气,问道:“少爷在做什么?”

鹏管家急忙躬身回答:“上午起来说身上不爽利,午饭也不肯吃,怕是有些热伤风……”

他话音未落,朱老爷脸上已经变了颜色,把手巾往盘里一扔,转身急急往后院里走。

鹏管家是朱家的老人了,见了这个光景立刻心领神会,招手叫过一名路过的丫鬟,让她嘱咐厨房准备一碗清汤面。

朱老爷今年三十五了,发妻早亡,膝下无子,就收养了小少爷一个,宠得什么似的。说来也怪,小时候少爷乖得让人心疼,对朱老爷那叫一个言听计从,谁知越大越有了气性,三不五时就要顶撞老爷几句。去年考上省城的大学,越性就不着家了,过年也不见回来。半个月前说是回家过暑假,才过了几天消停日子,父子俩不知又为什么呕上了气,这几天连面都不肯见。

想到此处,鹏管家忍不住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这小少爷虽然时常和老爷拌嘴,性子却是极好的,待人亲切不说,还一点儿不摆架子,最是温柔和善。可老爷也是个敦厚柔和的性子,面上虽有时严厉,心里却极疼这养子。他们两个人究竟能闹什么矛盾,还一闹就是好几年?

这边厢朱老爷三脚并作两步走到后院,推开房门抬眼一看,就见白宇歪在床上,捧了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那书也不是家里的,是他自己从省城带回的一本《新青年》。

见朱老爷推门进来,白宇连姿势也没变,略略抬了抬眼皮,淡淡道:“进房先敲门,不然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这家我可就真回不来了。”

听了这话,朱老爷面上一红,却不见恼,走到白宇床边抽走他手里的书,又把手贴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没发烧啊。”朱老爷说。

“谁说我发烧了?”

“那你怎么不吃饭,还和老鹏说你身上不好?”

白宇“噌”地从床上起身,朱老爷没有防备,两人顿时成了个脸对脸,距离挨得极近,呼吸相闻。

“不这么说要怎么说?说我是因为失恋才不想吃饭的吗?”

从小温顺的孩子变得如此咄咄逼人,朱老爷一怔,垂眸往后挪了挪身子,与他拉开些距离,说道:“我是你爹。”

他生得极好,鸦羽似的长睫毛垂下来,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白宇嗤笑一声,索性又倒了回去,翻过身面朝墙躺着,闷闷道:“我又不姓朱。”

朱老爷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说不出什么,默默地起身往外走,临到门口时才道:“我让厨房给你做碗清汤面,好歹吃一些。”

门外艳阳高照,阳光刺眼,朱老爷叹了口气,仍旧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朱老爷还是朱少爷的时候,爹娘做主给他娶了一房媳妇。那时他年纪小,只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稀里糊涂就和新娘子拜了堂。然而洞房花烛夜,朱少爷对着姑娘凹凸有致的胴体,却发觉自己兴致缺缺,几乎硬不起来。幸好新娘子年纪比他还小,新婚初夜又很紧张,因此竟被他糊弄过去了。

两个人相敬如宾地过了一年,这位薄命的红颜得了一场风寒,就此一病不起,没几个月便香消玉殒,朱少爷年纪轻轻成了鳏夫。

老太爷与夫人还在时,没少劝他找个续弦,朱少爷说什么都不肯,宁可把精力都花在打理生意上。到了二十来岁,许是担心朱家断了香火,他竟从外面买了一个孩子回来养,那孩子便是白宇。

白宇五岁时被人贩子拐走,见他生得白净秀气,就想把他卖到戏园子里学戏。朱少爷心眼儿好,偶然碰上了,又看孩子哭得实在可怜,便花了五块大洋将他买下。

白宇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也记不得,但看他长得白白胖胖,身上的衣服虽然脏了,料子倒是挺好,且一个补丁也没有,想来应该是殷实人家的孩子。朱少爷托人打听了大半年,并没有找到白宇的父母,又见这孩子乖巧伶俐,肯用功读书写字,干脆自作主张将他收为养子养在身边,从此朱少爷也就变成了朱老爷。

起初那几年,总有人劝朱老爷给白宇改姓。朱老爷思量再三,最终还是摇了头。他想着,白宇有自己的亲生父母,虽然一时找不到,但以后未必找不到,要是哪天真的找到了,人家要领白宇回去,他也没有个不放人的道理。更何况,朱老爷相信,只要他能真心对这个孩子好,白宇一定可以感受得到,姓氏改不改都不会影响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他本是出于一片好心,如今却成了这孩子顶撞他的理由……

童年时代的白宇简直就是个小尾巴,朱老爷走到哪里跟到哪里,饭一定要同桌吃,觉一定要同床睡,就差把自己栓在他身上了,任谁都看得出这孩子非常喜欢朱老爷。可就有一样,白宇始终不肯管朱老爷叫爹,只肯叫他一声哥。这事儿虽于理不合,但朱老爷并不十分在意,旁人也就没资格多说什么,况且小时候的白宇活泼可爱,被他甜甜地追着叫“哥哥”,朱老爷从眼里到心里都是甜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宇一年大似一年,十六七岁时就长得和朱老爷差不多高了。他天生骨肉匀停,配上洋学堂里板板正正的制服,玉树临风一般,让人看了就心生喜欢。有那心眼儿活络的,或是当真看中他样貌品格,或是觊觎朱老爷家的产业,隔三差五便托人来说亲。

平心而论,朱老爷是爱极了这孩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是可在了他心坎上,虽也知道白宇早晚得成亲,可心里还是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于是便以“孩子还在读书,等大点儿再说”为由,将上门的媒人一一婉拒。

这事儿白宇自然也知道,他不仅没有意见,反而还高兴得很。晚上他和小时候一般爬上朱老爷的床,整个人扎进在怀里,把脸埋进朱老爷胸口,瓮声瓮气地说:“我不成亲,就一辈子陪着哥哥。”朱老爷一颗心都要化了,任凭他像个八爪鱼一样搂着自己,笑他是小孩子口无遮拦。

当时朱老爷万料不到,白宇竟是认真的。

那天是白宇十岁以后朱老爷难得和他一起睡,第二天早上朱老爷还没睁眼,就觉得脸上有些痒。似乎是有人在用手指抚摸他的脸,却又担心惊醒他,动作放得很轻。身边的气息再熟悉也没有,必定是白宇无疑,下人们也不敢这样冒犯他。这孩子打算做什么呢?不知是出于怎样一种心态,朱老爷没有动,继续保持绵长的呼吸装睡。

大约是看他没有醒,白宇的胆子渐渐大了,手指贴着他的脸颊轻抚了片刻,又用指尖一遍一遍描画他的眉眼,好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膜拜自己的偶像。朱老爷心跳若擂鼓,不知不觉放轻了呼吸。他听到白宇细细地叹了口气,忽然凑近了过来,温热的呼吸尽数打在他脸上。

“哥哥……”

白宇梦呓般呢喃了一声,紧接着便有一片柔软印上了他的嘴唇,轻若柳絮却重逾千斤。朱老爷浑身一激灵,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那天之后,白宇仍旧像没事人一样和他说笑玩闹,态度仿佛比之往日越发亲昵。然而朱老爷却不动声色地开始疏远他,时常以做生意为名外出,再不肯和他睡在一起,便是日常相处起来,也要格外注意分寸拿捏,不再和他搂搂抱抱。

白宇是个敏感的孩子,很快便察觉出不对。他大约觉得有些委屈,嘟着嘴和朱老爷撒娇,抱怨说:“哥哥都没有以前疼我了。”

朱老爷思量再三,说道:“我们毕竟是父子,现下你也大了,有些礼数还是要讲的。”

白宇听完这话就变了脸色,十几年来这是朱老爷头一次在他面前摆父亲的架子,二人不欢而散。

自此白宇在朱老爷面前便一改乖巧和顺的性子,变得不再顺从,经常要拿话来顶撞他。就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刺猬,可怜巴巴地团成一团,藏起柔软的内里,只拿浑身的硬刺来对着人。

朱老爷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却无可奈何。他独身十几年,早已知晓自己应该是不喜欢女人的,但就算他喜欢男人,那个人也不该是白宇。朱老爷从小读的是四书五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都已经刻在了骨血里,只要白宇还是他的养子,他们之间就注定了什么都不可能发生。

更大的变故出现在两年后,也就是白宇考上省城大学的那一年,也是这样炎热的夏天。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寄回家,朱老爷开心得了不得,鹏管家连声说这是天大的喜事,在前朝就相当于考中了进士,值得在家里大摆筵席庆祝。朱老爷虽生性不喜张扬,到底也是高兴,当真在城里最好的酒楼定下几桌酒席,请了亲朋好友来吃酒。

也不知那时白宇究竟怎么想的,席间凡有人来敬酒他是来者不拒,酒席还未到半程就喝醉了。朱老爷本想差下人把他送回去,但醉酒的白宇拉住了朱老爷的衣袖,说什么都不肯放开,于是只得草草散席,由朱老爷亲自把白宇扶进了屋里。

白宇躺在床上,手里还紧紧攥着朱老爷的袖子,醉眼朦胧地拉住了不让他走。等朱老爷靠近要给他宽衣时,冷不防被他一把搂住,带倒在床上,才刚刚挣扎着抬起头,就被人趁机揪住衣领,紧接着一副红艳艳的唇舌送了上来。

这个吻炙热而又惶恐,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又可怜又可爱。朱老爷如遭雷击,慌慌张张想要躲开,却被白宇搂住了脖子,一时挣脱不得。他想要说些什么,才一开口又被白宇趁机吻得更加深入。

灵活的舌尖挑开牙关,探入口腔,一一舔过牙齿,青涩中带着颤栗的热情。朱老爷洁身自好十几年,自以为欲望淡薄,却不想被这一个吻点燃了全身的热血。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口腔蔓延,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四肢酸软,呼吸也不禁急促起来。

白宇犹嫌不足,双手搂住他脖颈不放,腰身缓缓动了动,把一条腿插入朱老爷双腿之间,曲起膝盖磨蹭他胯下,没几下就把那处蹭得硬了起来。

朱老爷浑身如沸,久违的情欲在酒意的催化下蠢蠢欲动,但他的灵台始终保持清明,知道身下的这个人是他碰不得的。

白宇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绵长的亲吻,喘息着凑到他耳边,用同样被情欲熏染得沙哑的声音呢喃:“哥哥……”

这是再直白也没有的邀请,朱老爷咬了咬牙,明白此时若是不制止他,只怕今日就要铸下大错。他当机立断,把白宇的手臂从脖子上拽下,挣扎着要下床。然而白宇似乎铁了心,揪住他的衣襟再不肯放手。朱老爷急中生智,索性脱下外褂,手忙脚乱地跳下床,落荒而逃。

这一夜白宇是如何度过的不得而知,朱老爷整夜辗转难眠,好不容易让高涨的情欲消退下去,但只要他一闭上眼睛,面前就是白宇迷离的眼神、娇艳的唇舌和火热的喘息。

第二天白宇睡到日上三竿还没起,朱老爷不放心去看他。他们二人过去十分亲近,既是父子也没什么好避讳,朱老爷从来都没有敲门的习惯,然而那天当他推开门,却看到了无论如何都意想不到的一幕。

白宇上身只穿一件单衣,下身未着寸缕,侧躺在团成一团的薄被中间,闭着眼睛正在自慰。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眉心微微皱起,双唇微启,口中吐出细细的呻吟。

“嗯……哥哥……”

在薄被的遮掩之下,只能看到他细长洁白的双腿,腿间那处风景看不清晰,隐约能听到细微水声,看来已经渐入佳境。而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用脸颊和口鼻不住磨蹭的,正是朱老爷前一晚丢弃在这里的外褂。

朱老爷心里明白他应该退出去,但是双腿却像生了根一般,动也不能动。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逐着白宇纤细的身体,从他紧绷的脚尖顺着线条美好的双腿一路向上,看到他被汗水打湿的单衣之下,隐隐露出的腰肢曲线,以及胸前若隐若现的乳头。朱老爷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下体竟也有了抬头的趋势。

如果说前一晚的情动是酒醉之下的一时冲动,那么此时此刻,他绝对是清醒的。

白宇的呻吟陡然拔高了几分,他张口咬住那件外褂的一角,手腕快速地移动了几下,呜咽着达到了高潮。

室内安静极了,只能听到急促的喘息声,分不出究竟是谁的。白宇慢慢地睁开眼睛,正对上朱老爷的视线,面上既没有羞愧也没有尴尬,反倒有几分计谋得逞的得意。

朱老爷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朱老爷再不愿意正视白宇的心意,也不得不重新开始考虑他们二人的关系。平心而论,他真的很喜欢白宇,从身到心都渴望能将他留下,但是他不能那么做。父子名分是一道槛,礼仪教化是另一道槛,而他的良心则是最大的一道槛……这个孩子从小被他养在身边,所知所见都被制约在这个小城里,倘若他到了外面,见识到了更广阔的世界,认识了更多的人,或许他就会明白,对于养父的迷恋,只是年少轻狂时的一时糊涂。

他已经是一个过了而立之年的鳏夫,朽木死灰之人,而白宇还不到二十岁,有着更加光明和灿烂的未来。他的孩子,应该要爱上更好的人。

从那天起,朱老爷更加疏远白宇,甚至克制着不去见他。快要入秋时,白宇准备启程去省城上大学,朱老爷将一应事务都交予鹏管家打理,直至白宇离开家,都躲着不肯露面。

两天后白宇到了省城,如约发来一封电报报平安。朱老爷想了想,亲自给他发了一封电报回去,内容只有六个字:珍重。非召,毋回。

没有人知道白宇看到这封电报之后是怎样的心情。

白宇走后,朱老爷心里没有松了一口气的解脱,反而充斥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他一天比一天更加思念这个孩子,反复地流连于白宇居住的后院,凭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回忆过去十几年里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有些伤感,却绝不后悔。

约摸过了月余,白宇寄回来一封信。与其说这是一封家书,不如说是一封情信。他只简略说了几句自己在大学的生活,其余的篇幅都是在诉说他对朱老爷的思念和爱意,字里行间虽显稚嫩,却洋溢着满满的真心。

朱老爷将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妥帖地藏了起来,却并未想着回信。他想,他的孩子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冷却对他的迷恋。

原本朱老爷以为这样冷漠的对待会让白宇死心,可谁知这却像是鼓励了白宇,他开始不停地往家里写信,几乎每月一封,而每一封信里都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达他对朱老爷的爱意。这个孩子在大学里学会了很多东西,有时是一首优美动人的情诗,有时是一篇情真意切的散文。有一次他甚至寄来一张相片,应该是在大学校园里拍摄的,穿着端整制服的白宇站在一树丹桂前,略带紧张,略带羞涩,却笑得神清气爽,春风不及。

朱老爷到底也只是个凡人,那些炙热而深情的文字就像白宇捧在他面前的一颗滚烫的心,几乎快要融化他心中好不容易竖起的壁垒。但朱老爷强迫自己不能动摇,他始终坚信,让白宇离开他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转眼快到年关,鹏管家列了个单子准备年货,给朱老爷过目时问了一句:“少爷何时回家?”

朱老爷怔忡片刻,淡淡道:“他不回来过年。”

他必须硬起心肠,断绝白宇所有的念想,才能让他获得应得的幸福。

家里少了一个人,朱家的这个春节过得格外冷清。白宇大概是终于明白了朱老爷的决心,再没有写信回来。朱老爷心想,这次大约真的伤了他的心。

三月初一是朱老爷的生辰,这一年他三十五岁,不是什么整寿,他也没有心思风光大办,仅与几位好友小聚,吃了几杯酒。等他带着几分醉意回到家时,却收到了一份意外的礼物——白宇托人捎给他一支钢笔。

那是一支昂贵的派克钢笔,白宇每月的生活费有限,不知他是怎么弄到的。钢笔做工精美,外层的黑色烤漆光可鉴人。朱老爷谢过来人,将自己关在屋里,仔细地把玩了许久。笔帽里藏了一张字条,一看就是白宇的笔迹,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如果我不是你的养子,你会不会爱我?

朱老爷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乱了,他仿佛真的看到了没有被自己收养的白宇,在父慈母爱之中快乐地长大,单纯美好地宛如月宫中的仙人。朱老爷以手掩面,渐渐地笑出了眼泪。

我爱你,小宇,但如果没有这层缘分,你还会爱我吗?

又一年夏天来到之前,城里有名的学士杨先生托了媒人前来提亲。杨家世代书香,杨先生的爷爷是前朝的翰林,致仕回乡后在城里开了一个学馆教书育人。杨先生比朱老爷略长几岁,膝下有个女儿,和白宇年貌相当。朱老爷曾见过杨家小姐一次,知书达理,蕙质兰心,自小由父亲教养,及笄之后便在自家学馆当女先生,无论样貌人品都是不二之选。

杨先生只得这一个掌上明珠,选女婿自然也要挑个人尖子。其实早两年他便看中了白宇,也曾在酒席间与朱老爷谈起,但那时朱老爷并无此意。如今白宇快要二十岁了,杨家也正式遣了媒人上门,朱老爷便想着,给白宇娶一房门当户对的贤妻,或许就能够让他从那份近乎荒唐的执念中走出来。

按照老礼,这事儿朱老爷拍板就能定了,但白宇从小上的是洋学堂,接受的是新式教育,如果就这么瞒着他定下婚事,连未来媳妇的面都不教他见上一见,以这孩子的性子非出大事不可。思来想去,朱老爷还是决定等白宇暑假回来,让他见过杨家小姐再说。

在朱老爷想来,杨小姐青春年少,美貌端庄,又有一肚子的学问,怎么也比他这中年男人强上百倍,白宇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还能有不动心的?可转念又一想,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就要娶妻生子了,朱老爷的心尖尖上又不由自主地酸得发疼。

鹏管家听说少爷要定亲了非常高兴,赶紧跑到邮局给白宇发封电报,并按照朱老爷的吩咐对他的亲事只字不提,只说让他暑假回家。于是在大学的第一个学年结束之后,白宇风尘仆仆地回到了阔别一年的朱家。

一年不见,这孩子又长高了好些,看着快比朱老爷还高了。他瘦了不少,还蓄了些胡子,五官虽然没变,气质却开始变得成熟,和原本就长得少相的朱老爷站在一起,不像父子倒像兄弟。

朱老爷安排了一个饭局,说是要为白宇接风,却请了杨先生和杨小姐前来。虽然席间两位长辈什么也没有说,但白宇又不是傻子,什么看不出来?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估计早炸开了锅。等到他谈吐得当地吃完了这顿饭,回到家便进屋关门,无论谁叫都不肯再出来了。

白宇就这么把自己闷在屋子里整整三天,朱老爷也由着他,若不是鹏管家说他病了,这二人恐怕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说上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朱老爷心里不是滋味儿,却也没有别的法子。

或许是朱老爷的这一剂猛药当真有效,到了第五天,白宇居然主动出门了,不仅如此,还特意收拾打扮了一番,言谈举止都与平日一般无二,说是约了旧日的同学去钓鱼。

他这一走便是整整一天,夜都深了还未回家。朱老爷生怕他出事,让鹏管家带了人满城去找。快到二更天时,鹏管家气喘吁吁地回来了,但却吞吞吐吐不肯说出白宇人在哪儿。

朱老爷有些着急,喝道:“人到底在哪儿?”

“这……”鹏管家擦了一把头上的油汗,低声道,“少爷……少爷在长三书寓喝酒。”

朱老爷闻言一怔,紧接着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他也不管鹏管家在身后连声呼喊,大步流星地走家里走了出去。

长三书寓是城里有名的妓院,里面的妓女都是一等的红姑娘,仅是陪酒便价格不菲。白宇早上出门时并未从账上支钱,他拿什么去喝花酒?倘或被人骗了,岂不是要吃亏?

朱老爷坐在黄包车上这样想着,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心中愈发高涨的怒火。而等他到了长三书寓,见到了在脂香粉艳中喝得满脸通红的白宇,朱老爷额角的青筋都要爆起来了。

天气炎热,白宇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衬衣,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锁骨。他大概已经有些醉了,被身边两位姑娘簇拥着,笑得见牙不见眼。只见一位姑娘用纤纤玉指捻起一颗葡萄喂进他嘴里,并毫不嫌弃地接住他吐出的葡萄皮和葡萄籽。另一位姑娘半个身子都倚在他肩膀上,拿起一个小酒盅贴上他的嘴唇,白宇回眸对她一笑,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

这副情景落在朱老爷眼中,别提有多刺眼。

真正怒到极致,朱老爷反倒显得很冷静,他几步走上前,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沉声道:“小宇,跟我回家。”

白宇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反应,倒是那两个姑娘非常激动,一个娇声招呼他一起坐坐喝几杯,另一个甚至起身要去拉扯他。

朱老爷微微侧身躲开,目光冷冷地扫了过去。他虽然天生一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日常看来温润如玉,但是当他冷下脸来看人,那目光就比刀子还要阴森。两位姑娘登时吓得不敢再说话,颤巍巍地坐下来,噤若寒蝉。

只听白宇冷笑道:“你不是疑心我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吗?忙不迭要给我说房媳妇。如今我自己找了,还不止一个,你可满意了?”

这话说得朱老爷耳朵都红了,他咬了咬牙,也不与这醉鬼多费口舌,踏步上前一把握住白宇手臂,又从怀中摸出一把银元丢下,扯着他出了门。

动了真火的朱老爷力大无穷,握住白宇手臂的手指铁钳一般有力,不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二人拉拉扯扯地回到朱家,朱老爷将白宇丢进他的屋子,反手关上了门。

被夜里的冷风吹了一路,白宇的酒醒了大半,此时已然安静下来。他看着朱老爷铁青的面色,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有些委屈的表情,抬起双臂抱住了他。

“哥哥……”白宇磨蹭着他的脸颊,声音泫然若泣,“为什么你就不能爱我呢?”

朱老爷被他这样抱着,一腔怒火消散得无影无踪。他闻到了白宇身上混合着酒味的奶香,一颗心砰砰跳个不住。他知道此时应该推开这孩子,远远地避出去,可双手就是抬不起来。他们已经一年未见,好不容易见了面,又闹了大半个月的脾气,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想念他。

朱老爷的沉默仿佛给了白宇某种许可,他用嘴唇轻轻啄吻着朱老爷的面颊,从眉梢到眼角,从耳畔到唇边。一双手也在朱老爷身上四处游移,最后停留在他腰间。

“我不要娶妻,也不要别人,只要你。”

白宇低声说完,忽地俯下身去,飞快地解开朱老爷的腰带,掏出那已然半抬起头的阳具,朱唇一张,含入几分。

便是在朱老爷最出格的想象里,都想不到白宇会有这番举动。但是他还来不及震惊或愤怒,就感到下体被温暖湿润的口腔包裹住了,舌尖甚至在龟头上舔了一圈。朱老爷瞬间觉得腰眼一麻,一股电流顺着尾椎攀爬而上,点燃了他心中蛰伏已久的欲火。

“你……”朱老爷呼吸一窒,伸手想要推开他,却有些力不从心,只能色厉内荏地斥道,“成何体统……”

阳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硬挺,白宇似乎很满意,他将口中的巨物徐徐吐出,微微仰起脸来看着朱老爷,压低了声音道:“我想要你,你不想要我吗?”

朱老爷顿觉头皮发麻,一股热血涌上脑门。白宇半跪在他身前,端整的脸庞正对着他勃起的阳具,那双讨人喜欢的眼睛湿漉漉又亮晶晶的,眼神含羞带媚,引诱的意味十足。他的嘴唇鲜嫩红润,微微张开,粉嫩的舌尖探出半截,轻轻舔过嘴角,像是刚刚品尝了什么美味的佳肴。

这个表情,这一句话,轻易地勾起了朱老爷这一年多来苦苦压抑的绮念,犹如在干柴上点了一把火,又在那火上浇了一瓢油,瞬间以燎原之势烧毁了他本就在崩塌边缘游走的理智。

他怎么会不想要白宇,他已经想得快要疯魔了……

朱老爷舔了舔后槽牙,握住白宇的肩膀把他提了起来,捏住他的下巴,抛开一切杂念咬住了他的嘴唇。

去他的礼仪教化,去他的父子君臣,这个孩子把一颗滚烫的真心都捧到了他面前,他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不动容?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夏季本就单薄的衣服胡乱丢了一地。当白宇的后脑勺刚一落在枕头上,朱老爷的唇舌就迫不及待地追了过去。他手脚并用地把这个孩子按在床上热烈地亲吻,手指贪婪地探索着他身体的每一寸。

白宇的腰肢纤细,不盈一握,手指划过侧腹时会瑟缩地蜷起身体。他的双腿细长,可以毫不费力地圈住朱老爷的腰身。他的胸肌单薄,但乳头十分敏感,轻轻舔咬就会让他发出细细的呻吟。他的阴茎早已勃起,顶端已经渗出些许汁液,尺寸虽不如朱老爷的壮观,倒也红润可爱。

朱老爷用唇舌一寸一寸舔吻过他的身体,甚至连他白净的脚趾也不放过。白宇的勇气似乎在方才已经用尽了,此时他掩耳盗铃一般捂住脸,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不知是羞涩还是兴奋。当朱老爷要牙齿轻轻咬住他大腿内侧的嫩肉时,白宇的腰身忽然弹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竟然就这么射了。

朱老爷不禁有些错愕,支起身体一时不再动作。

白宇会错了意,急忙探出双手,一把将他拦腰抱住,“哥哥别走!”

他的表情就像个惶恐不安的孩子,生怕自己做错了事惹大人生气,让人心生怜惜。朱老爷急忙摸了摸他通红的脸颊,柔声道:“我不走,你怎么……”

“我……我不知道……”白宇闪躲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这情景只在梦里有过,我也不知怎么就……”

你就这么渴望我吗?朱老爷心下又是欣慰又是感动,捧起白宇的双手吻了吻他的指尖,说道:“你等一下。”

他翻身下床,在柜子里摸索一阵,找出一盒冬天用来抹手的脂膏,再度爬上了床。

一看他手里拿的东西,白宇就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禁又用手捂住了眼睛。

朱老爷也不去管他,架起他的双腿,手指蘸了脂膏就往他后庭探去。白宇到底没什么经验,那处滞涩难行,朱老爷花了些力气,才算送进去两根手指。许是觉得有些难受,白宇哼唧了几声,却顺从地没有挣扎。脂膏软化了肛周的褶皱,让进出显得不那么艰难,朱老爷又抽动了几下,白宇的声音从闷哼变作了含糊的呻吟,内里的甬道也渐渐放松了,就连前面的阴茎也渐渐抬起了头。

见他已然得趣,朱老爷便将手指撤出,拉开白宇捂住眼睛的那只手,迎着他湿漉漉的目光说道:“小宇,你看着我。”

白宇眨了眨眼睛,那神情既清纯又生动,朱老爷被勾得情欲大盛,再不忍耐,挺起已然硬得发疼的阳具捅入白宇的后庭。

初承雨露,疼痛是难免的,但这疼痛既然是朱老爷给予的,白宇自然甘之如饴。他拉下朱老爷的脖子,把嘴唇凑过去与他接吻,双腿颤巍巍地环上朱老爷的腰,正是全心全意奉献自己的姿态。朱老爷捧起他弹性十足的屁股,一面用唇舌安抚他,一面摆腰抽送起来。

原本就是十余年未经历房事,又是与自己朝思暮想的孩子结合,这一点近乎父子乱伦的禁忌不知为何却让朱老爷兴奋不已,提送之间好不留情,一鼓作气抽动了几十下。

初时白宇还不适应,只是咬着嘴唇一味忍受,抽送近百下时,他也被搔到了痒处,神色渐渐变得迷离,后面那处穴眼里竟自行分泌出粘液,让朱老爷进出更加顺畅。

湿滑柔软的内壁紧紧包裹着朱老爷的阳具,让他感觉爽利无比,而白宇柔顺的态度愈发让他心中柔情满溢。

欲火越烧越旺,白宇的呻吟声再压不住,他眼角通红,目光痴迷,不多时竟落下泪来。这眼泪越发激起了朱老爷的狂性,握住白宇的腿根,掰开后庭奋力抽插,每一次都提出阳物再猛撞至根,肏得白宇尖叫连连,不住地扭腰迎送,双手在他背上挠出几道指痕。

约摸干了两刻来钟,白宇叫得嗓子都快哑了,淫水顺着大腿蜿蜒流下,他急促地喘息着,连叫了几声“哥哥”便一泄如注。

朱老爷见他已然泄了两次,生怕头一回行房就纵欲过度,害他伤了身子,便也不再忍耐,又抽送了十几下,在他体内射了精。

二人搂抱着喘息了一阵,朱老爷先披上衣服下床,出门打了热水来给他清洗。白宇累得手指都怠慢动,也乐得被他服侍,只躺在床上不住拿眼睛看他,看着看着便笑了出来。

朱老爷问道:“你笑什么?”

白宇笑答:“我想,这一回感觉如此清晰,应当不是在做梦了。”

朱老爷苦笑摇头,丢下手巾上了床,将他抱了个满怀,叹息道:“终究还是躲不过……”

白宇翻了个身,趴在他胸口上笑嘻嘻地看着他,问道:“那你可还要给我娶妻?”

“还娶什么?”朱老爷抬头在他唇边啄了一口,假意怒道,“你这一辈子可就许给我了,想反悔也不成。”

于是这一夜二人同床共枕,交颈而眠。

朱家与杨家的婚事就这样不了了之。鹏管家惊讶地发现,经过那一夜,老爷和少爷的关系奇迹般地又好了起来,而且亲昵更胜以往。少爷在老爷面前也恢复了旧时的样子,时常嘟着嘴和老爷撒娇,而老爷再也摆不出严父的架子,只能宠溺又无奈地刮他的鼻尖。

如此如胶似漆地又过了一个月,便到了白宇快开学的日子。

这一个月来是朱老爷有生之年过得最称心如意的日子,他自然舍不得放白宇走,但孩子的学业毕竟不能耽搁。二人商议了一番,朱老爷决定下半年将生意做到省城去,等跟脚稳定了就搬过去与白宇一起住。那里离家乡较远,没人认得他们,也就不会有人对他们的关系指手画脚。

白宇听了自然是欢喜的,便不再坚持要留下,到了日子便乖乖地打点行囊回学校。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白宇返校后才将将过了不到两个月,朱老爷这边还没有准备好,就从省城传来了白宇被捕入狱的消息。

捎来消息的是白宇的同乡,据说他参与了学校的游行活动,被警察以革命党的罪名抓了起来。这罪名可不轻,弄得不好要吃枪子。

朱老爷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参与政治,他也不知道白宇什么时候竟与革命党走到一起。但是这个消息却让他忧心如焚,连夜坐火车赶往省城。

省城不比家乡,朱老爷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才想起有个幼年一起读私塾的同窗陈老板在这里做生意,情急之下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去投奔。

幸好陈老板为人厚道,颇念旧情,听说了朱老爷的来意后便应允帮忙。陈老板这些年在省城经商,生意做得挺大,好歹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四处托关系找人,最后告诉朱老爷说,要捞人可以,恐怕得破一些财,朱老爷自然满口答应。为了救他心尖尖上的人,朱老爷倾家荡产以命换命都在所不惜,何况只是破些浮财?

接下来足有好几天,朱老爷跟着陈老板四处走动,不知赔了多少笑脸,说了多少好话,大洋流水也似地花出去,总算让那警察局长松了口,同意放人。

朱老爷去接白宇出狱那天天气很冷,满城呼呼地刮着冷风。白宇蓬头垢面地被警察推出来,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秋装,额头上还有一大块青紫伤痕,显得瑟缩而又狼狈。朱老爷心疼得不行,二话不说先解下身上的棉袍给他披上,搂着他的肩膀回到陈家大宅。

后来听白宇说,他和同学们为了反对“二十一条”上街游行,其间与警察发生冲突,许多同学都被打伤打死,他算其中运气最好的,只因为掩护同学受了一些轻微的皮外伤。

朱老爷不关心什么“二十一条”,听了他的描述只觉得后怕。万一这孩子有什么闪失,万一……他连想都不敢想。

出了这样的事,朱老爷哪敢再让他留在省城读书,只在陈家修养了几天,待白宇的元气恢复了,便带他回到了朱家。

晚上朱老爷拒绝了白宇同床的请求,独自回房去睡,躺在床上却是辗转难眠。他不知道是该气白宇的胆大妄为,还是还气那些警察胡乱抓人。但他心中却隐隐觉得,这个在他面前稚气十足的孩子,已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成长为一个超乎他想象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正在思绪万千之时,朱老爷听到帐外窗门微响,他急忙撩开帐子去看,却见是白宇蹑手蹑脚地翻窗爬了进来,被他发现了也不闪躲,而是吐出舌头扮了个鬼脸。

朱老爷没有作声,等着他要如何。

白宇毫不扭捏,掀开床帐硬挤进来,蹬掉鞋子爬上床,八爪鱼似的搂住朱老爷躺下,用鼻尖不住磨蹭他的脖子,娇声道:“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气。”

见他这样,朱老爷便是有天大的怒气也消了,只得叹息道:“你以身犯险之前,好歹也为我想想,我……”

他的话没有说话,白宇拿自己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嘴。

这孩子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一双手在他身上兴风作浪,钻进里衣自胸膛一路摸到小腹,很快便把朱老爷摸得心猿意马,再顾不得说教。

屋子里点着火盆,温暖如春,两个人数月未见,又担惊受怕了这么一场,各自都要寻找些慰藉。

白宇像是存了心要讨好他,自己翻身跨坐到朱老爷腰间,一颗一颗解开他上衣短褂的扣子,着迷地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摸了又摸,随后含笑解下他的裤子。那根大家伙早已蓄势待发,色若紫李,头丰根削,光是看着就让白宇双腿发软。他微微俯下身,刚想要张口含进入,却被朱老爷一把拦住。

“不要用嘴,用后面。”朱老爷说。

“啊?”

“你自己弄给我看。”

这是要换个花样折腾他的意思。白宇扁了扁嘴表示委屈,但还是听话地脱掉了裤子,就在他想要继续脱上衣的时候,朱老爷又开口了。

“衣服别脱,就这样。”

在床上白宇对他是言听计从,立刻就放弃了解衣服扣子,摸索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脂膏。他重新跨坐在朱老爷腰间,用蘸了脂膏的手指去开拓自己的后庭。

这个角度让他正好面对着朱老爷怒张的阳具,虽然朱老爷说了让他不能用嘴,可白宇哪会真的那么老实。他一面移动手指在自己的后门处进出,一面伸出舌头,从上到下地去舔那根巨物。

朱老爷半倚在床头,微微眯着眼睛,面上看不出情绪,耳朵却已经红了。

过去他怜惜白宇年纪小,床笫之间从来都是极尽温柔,每次行房也都格外照顾白宇的感受,总要让他先舒服了再考虑自己。但是这一次,朱老爷不想再那么纵着他了。

从被动承受变成主动服侍,对于白宇来说也是新鲜体验。他第一次给自己扩张,动作不甚熟练,但那处后穴早已食髓知味,只需用脂膏略略软化入口便可畅行无阻。

朱老爷目光灼灼地看着白宇卖力服侍自己,心头欲火更炽。这孩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面用舌尖舔弄他的阳具,一面吊起一双眼睛来看他,眼中春意无限,最是勾人。他很乖巧地压下了腰肢,让白嫩的屁股高高翘起,两根纤细的手指深深地埋进那销魂窟里,打着圈儿研磨,细微的水声不绝于耳,光是听着这个声音就能想象那里面有多湿润。

阳具已然硬得发疼,朱老爷深吸口气,说道:“可以了,坐上来。”

白宇面色潮红,娇喘连连,显然也已经情动不已。朱老爷一发话,他立刻迫不及待地抽出手指,捧起那硕大的阳具就往后庭里送去。他那里流了许多淫水,湿滑得厉害,好几次都滑脱了,白宇急得双眼泛红,支起一条腿半蹲在床上,找准了位置一杆入洞。

朱老爷挺了挺腰,用力往上一顶,势如破竹般尽根而入。白宇没有准备,被这一下顶得失去了平衡,上半身扑倒在朱老爷胸前。

他撑着朱老爷的胸膛微微起身,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哥哥,动一动。”

朱老爷爱极了他这娇憨的神态,微微笑道:“你自己动。”

白宇嘟着嘴看了他片刻,见他当真铁了心一动不动,只能委委屈屈地支起身体,开始缓慢地摆腰扭臀。

那肉穴里湿滑极了,柔软的内壁随着白宇身体的起伏一张一弛,就像一张小嘴重复着吮吸的动作。朱老爷被他服侍得异常舒爽,眉心微蹙,双目半阖,一副极度享受的样子。

白宇心中成就感倍增,也觉得那根阳具弄得自己很是舒服。他头一次自己掌控节奏和力度,小心翼翼地不敢进得太深,很快便觉得搔不到痒处,不知不觉加大快了速度。

他双手按在朱老爷腹部,摆动着臀部吞咽那根巨物,脸上尽是迷醉的神色,不时伸出舌头舔一舔嘴唇,从喉咙深处溢出沙哑的呻吟。白宇一向喜静不喜动,体力不算太好,只快速抽送了百来下便觉得腰肢酸软,行动间又缓慢下来。

这一来后穴深处又饥渴难耐,他呜咽着撒了会儿娇,见朱老爷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便咬了咬下唇,索性把羞耻心统统丢进了爪哇国,腾出一只手去套弄自己的阴茎。

朱老爷见他急得那样不禁有些好笑,一面目不转睛地看他自渎,一面探出手来揉捏他的乳头。他对白宇的身体了若指掌,光看神情就知道他爽到了什么程度。

白宇用力套弄了片刻,配合着后穴的深入浅出,不过片刻呻吟声便大了起来,马眼处渗出的粘液越来越多,眼看就要高潮了。

就在他将射未射的关头,朱老爷猛地起身将他掀倒,摆弄成跪趴的姿势,握住他的细腰悍然挺入,直接捅到了最深处。白宇被这记深插弄得腰眼发麻,眼前金星乱冒,惊叫一声就射了精。收紧的肉穴夹得朱老爷喘息粗重,额角青筋爆出,毫不留情地用力猛干起来。

刚刚高潮过的身体敏感得不行,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狂抽猛插。没几下白宇就不行了,从肉穴到小腹一片酸软,大腿都在颤抖。他哭喊出声,手脚并用地想向前逃开,才刚动了一步又被朱老爷拦腰抱住,紧紧扣在怀中,强迫他接受更完整的冲击。

灭顶般的快感铺天盖地而来,白宇浑身酥软如同一滩春水,他拼命摇着头,声泪俱下地求饶:“哥哥,好哥哥……饶了我吧……”

朱老爷身下力度不减,每一下都重重凿至最深处,龟头变换着角度去刮蹭他肉穴里最碰不得的地方,刺激得前方才刚射过的阴茎又颤巍巍立了起来。

他伸手在白宇浑圆的屁股上拍了拍,探进上衣摸上他的细腰,沿着身体曲线一路摸到胸口,捏了捏他娇小的乳头,惹得白宇又是一阵啜泣,随后俯身凑近他耳边。

“不许叫哥哥。”

“……啊……那……那要叫……叫什么?”

“叫爹。”

“……”

见他还要犹豫,朱老爷立刻肏得更猛,一只手握住他的阴茎,紧紧攥住根部。

“不叫……就不让你再射了。”

这句话让白宇彻底崩溃,眼泪流得更凶,口中放弃般叫:“爹……爹,饶了我,真不行了……”

这禁忌的称呼在床笫之间叫出来,朱老爷只觉得血脉偾张,简直令他兽性大发。他套弄着白宇的阴茎,下身持续征伐,直至白宇再次泄出时才在他温暖的肉穴里射了精。

这一夜白宇几乎没能睡着,被朱老爷变换着姿势折腾了大半宿,最后什么都射不出来了,朱老爷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他。经此一役,白宇总算明白,看似清心寡欲的朱老爷其实欲望比常人更为强盛,先前为了顾忌他的身体,竟没有一次真正尽兴。

第二天白宇一直睡到晌午才行,浑身像被车子碾过一般酸痛。朱老爷让厨房煮了粥,亲手给他送进房里,又亲手一勺一勺喂他吃下。

两个人相顾无言,朱老爷看着白宇毛茸茸的发顶,踌躇良久才道:“小宇,这大学……你还要去上吗?”

白宇愣了片刻,心下立刻了然。他稍作沉吟,忽地展颜一笑:“哥哥,你觉得现在这世界好么?”

朱老爷心念一动,想到了白宇的身世,又想到了他此番遭的罪,摇头道:“不怎么好。”

“我也觉得不怎么好,”白宇说道,“所以我们想建立一个新世界,在那里,没有穷人流离失所,没有父母和孩子骨肉分离,没有官员收受贿赂,男人和男人也能坦然相爱……”

他身上仍有前一晚欢爱的痕迹,但这番话却说得坦荡无畏,掷地有声。冬日的暖阳照在他脸上,让他端整的脸庞闪闪发光,朱老爷看着看着,也不由得对他描述中的新世界心生向往。

朔风凛冽,天凝地闭。

他们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长到足以看见一个崭新的世界,从朝阳初升处冉冉升起。

(完)

9 对 “成何体统”的想法;

  1. 我,我前半段还看得很幸福的,还是匈牙利第五舞曲的,,,,,评论区突然变成流浪者之歌,我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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