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小时候有没有被父母带着找人算过命?反正经算命先生一鉴定,十个孩子里面估计有四个天上神仙的小书童五个天上的小仙女。但是白宇不一样,三岁那年,他妈带他找了位据说“奇准”的老先生,老先生带着副圆溜溜的黑墨镜,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看清眼前站的小豆丁。批了八字,又摸了摸小白宇的后脑勺,便张口下了定论:“这孩子,是月老座下的小红娘,这辈子要为人牵得一百段姻缘,自己方得圆满。”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白宇妈妈看着眼前穿着小背心儿,虎头虎脑的熊孩子,无论如何也没法把他和电视里那精灵可爱的小红娘联系到一起。最后只好当是算命先生眼神儿不行,看岔了。

但是,白宇知道,这听着无比扯淡的事情,是真的。

就在几个月前,他三岁生日那天晚上,每天还在撒尿和泥的白宇小朋友做了个梦。梦里他妈给他拿了块夹着青红丝五仁月饼,白宇刚要张嘴那月饼就变成了个圆圆的大月亮。月亮里坐着个眉眼含笑,带着天生自来卷,穿了一身皮衣马丁靴的年轻人,年轻人笑眯眯地告诉白宇,他是月老。

白宇虽然小,但也没那么好糊弄。奶奶给他讲过故事,月老明明是个胡子白白拿着红线的老头子,才不会长这么好看。

这位不像月老的月老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毛线球塞给小小的白宇,白宇捧在手里捏了捏,软软的,仔细看上面还有流光划过,比他最漂亮的遛遛蛋还好看。

“你听好了,这姻缘可是大事。你今后能看到每个人身上带着的这种红线,命中注定有缘分的两人的红线会互相吸引,你看仔细了把两个线头接上就可以。要是接错了,可就是一对怨偶,早晚要分。只有成功接了一百对白头到老的,你的任务才算完成。”那月老说了一堆,小白宇听得云里雾里,满脸写着“不懂”两个字。

月老见状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等你16岁,这牵线功能才会正式开启,现在你最多也就是能看到罢了。”

说完,他抬手一挥,那个红线团就被没收了回去。小小的白宇眼巴巴瞅着,有点儿舍不得,月老见了挑挑眉,“等你完成任务那天,才能给你属于你的红线。为了媳妇儿,加油吧!”

从那天开始,白宇的世界都不一样了。在他看来,每个人的手腕上都有一小截红线,他爸爸妈妈的红线就是拴在一起的。即使爸爸出差,妈妈的那一小截线头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始终冲着爸爸的方向。

之后,每年白宇生日,总会再次梦到大月亮,和住在上面的月老。随着他越来越懂事,也逐渐明白,自己大概真的是被这人给讹上了,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为啥月老自己手腕上反倒没有红线头。

年龄渐长后,白宇发现天上不光有月老,大概是为了应对人间结婚率不断下降,还成立了个月老协会,像他这种的是属于兼职业务员,上面除了月老之外,还有不少分会负责人,负责不同辖区的牵红线工作,其实也是临时工,不过彼此之间竞争还挺激烈。

都兼职当神仙了,依然要操心KPI,也是很惨。

16岁,高中生白宇,就开始在不为人知的领域默默负重前行,为了天长地久一百对的目标努力着。他瞄准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自个儿同学兼发小儿,用了好几年才寻寻觅觅找到那位命中注定的姑娘,白宇激动得觉都没睡好,一见人家女孩子两个眼睛直放光。开始还把发小吓够呛,拐弯抹角提醒他好兄弟之间可不兴横刀夺爱。

所以现在你们知道,为啥发小结婚白宇会那么卖力地跳大花轿了么,这不光是为了恭喜兄弟,更是为了恭喜自己啊!

毕竟KPI特别闹心不是么。

再后来,白宇也在梦里见到了一些和他一样的兼职业务员,偶尔还会碰到几位分区的临时负责人。发现这天上的选人用人机制可挺迷的,完全看不出来什么特别的标准,大家三教九流,干啥的都有。最惨的要属本职是初中高中老师的那几位,一方面明明能看到自己两个学生之间那直愣愣的缘分,另一方面又担心红线牵早了,早恋耽误学习。

可愁死了。

这直接让白宇对未来职业的选择有了个方向,干啥不知道,反正不能考师范就对了。

几年后,当了演员的白宇一边演戏,一边满世界默默给人保媒拉纤,也得亏干这行接触的人多,再加上他妈本身也是个爱给人介绍对象的热心肠,所以进度居然还挺快,成了不少对。

等到拍《镇魂》的时候,白宇认识了同为演员的朱一龙。两人第一次见面握手寒暄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去找人家手腕上的红线,然后发现这根有些奇怪。这些年,他见过的红线几乎都会明确地指向一个方向,也算是为他这介绍对象的事业提供一点儿帮助。但这红线消极怠工算什么事儿啊,难道朱一龙这人命中注定是个光棍儿?

那可白瞎这张脸了。

随着两个人接触得越来越多,白宇越发觉得龙哥是个好人。人长得好不说,拍戏敬业,跟他默契十足,还会带着他一块吃面条。

在连续被朱一龙投喂了一个月之后,白宇下定了决心。像龙哥这么好的男人,如果一辈子打光棍那是广大妇女同胞的损失啊,就算千难万难,他也要想方设法给他龙哥找到生命里的另一半。

于是白宇养成了有事没事就喜欢捏朱一龙手臂的习惯,一边捏眼神一边往下扫,偷偷观察他手腕上的红线。说来也怪,别人的红线都是笔直的一根,线头或者朝着某个方向,或者隐没于空气之中,要等到他命中注定的对象出现才会显出全貌,但朱一龙的红线却像是失去了磁力的指南针,软软地垂在他手腕下方,有时候偶尔会像猫咪尾巴那样轻轻甩一甩,但总也没个固定的方向。这让他心里有些犯愁,都不知道到底该从何处着手。

当然,那时的朱一龙对于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仍旧一无所知。白宇捏他的手臂他就乐呵呵地给捏,还会很配合地绷紧上臂的肌肉,向白宇展示他结实的肱二头肌。等白宇捏完了,他也会毫不客气地捏回来,一边捏还要一边吐槽:“你这肉是松的。”

尽管白宇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但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给自己辩解:“我这是皮松。”

说着话两个人相视而笑,那点儿志得意满的愉悦感都快从眉梢眼角溢出来了。也就在这个时候,白宇敏锐地发现朱一龙手腕上的红线又甩了两下,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咪悠闲地晒起了太阳。

晚上睡着了以后,白宇又在梦里见到了他的几个“同事”,本着集思广益治病救人的心理,他把朱一龙的情况和“同事”们说了说,问大家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如果遇到了,应该怎么处理。

一众业务经验丰富的兼职红娘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随后纷纷表示这情况真是前所未见,你遇到的怕不是个外星人?已经超出了我们的业务范围?

最后是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同事”提供了些有参考价值的有用信息,他说:“这情况我没遇到过,但是见过一个类似的。当时我看她的红线是断头的,还以为这姑娘这辈子注定独身了呢,可你们猜怎么着?三年之后她成了我媳妇儿。”

这位老爷子如今已经六十多了,退休前就在民政局的婚姻登记处工作,无论是当物理世界的红娘还是玄学世界的红娘都经验丰富。他这话一说,“同事”们都深觉有理,劝白宇说你得考虑一下这种可能性。

白宇涨红了脸,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可是……龙哥他是男的啊!”

一个年轻妹子听了这话,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男的?男的怎么了?咱们上下五千年,那分桃断袖的还少么,都什么年代了,性别根本不是阻碍,你可千万不要有顾虑,误了人家姻缘就麻烦了!”

打那儿以后,白宇的心思就跟着活泛了起来。抛开性别不说,肤白貌美大眼睛,温柔体贴易害羞的龙哥可实在是他的理想型。

这要是真有缘分,也不是不行。

白宇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没注意到他龙哥胳膊上那小红绳又一次急切地东摇西摆了起来。

后来的事情,你们其实也都知道。一部戏没拍完,白宇就弯了,不光弯了,还弯成了下面那个。

也是没办法,看着优雅端庄的朱一龙脱了裤子可比他大多了。

唯一让他比较介意得是龙哥那小红绳依然蔫头耷脑,和他哥那一见他就龙精虎猛牛子形成了鲜明对比。不过这事儿他实在没法儿和朱一龙明说,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兢兢业业拍戏牵红绳,一心盼着早日完成任务,把自己的红线要回来。

就在这一阵子,白宇总算完成了一百对的历史目标,接着又从月老那领到了二百对的新任务。

月老振振有词:“年轻人嘛要有追求,能干一百自然就能干二百。当然了,你也不白干,我给你这小红绳上加了个新功能,不用你费劲找人,只要拽一拽,就能把你命中注定那位拽过来,怎么样,对你好吧?”

好个屁!

白宇顾不得对方是个神仙,骂街的心都有了。然而又能怎么样呢,毕竟打又打不着。

算了算了,他自我安慰,你看月老自己都没红绳,不跟孤寡老人一般见识。

拿到了红线,白宇接下来又犯了愁。他现在和朱一龙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但万一两根红线不来电可怎么办?这几天,两个人又因为工作被迫异地恋,想试试都没机会。

最后白宇咬牙暗暗下定决心,就算两人的红线不配套,他也要拿万能胶给粘死了!

说来也巧,白宇前不久接了个护肤品代言,里面有个广告设计刚好是扯红线。他顶着漂漂亮亮的全套妆发拍完一段后回休息室休息,下意识地开始轻轻拽了拽手腕上的线头。

之后眼前场景倏忽一变,他头一回在不是做梦的情况下来到了月亮上。

月老不在。朱一龙在。

我把我男朋友薅月亮上来了,怪尴尬的,怎么办?

好在朱一龙还挺坦然,十分淡定地走过来拉起他的手,指着两个人“啪”一下搭在一起的红线笑得奶声奶气:“宝宝你终于拿到这个了啊。”

月老协会湖北分会兼职会长朱一龙开心地说。

这正是,月老点化小红娘,人间十年试锋芒。红线牵来比翼鸟,原来萧郎是新郎。

—end—

8 对 “红线”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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